依靠著枯木休息,不知道過了多久,淚痕手中懸浮的白棱晶終於再次躁動了起來。黑煙從棱晶中彌漫了出來,籠罩著白晶。突然,像受到了極大的牽引一樣,棱晶失去了懸浮了力量,豎直向下垂落,刺穿了淚痕的掌心。
淚痕感到一陣痛苦,皺著眉,出於本能地想將手撤回,但她控製住了。棱晶立在地上,釋放出一個小型的法陣,吸收著淚痕滴落的血液。法陣逐漸擴大,直至將淚痕置於一側。法陣的另一側,從白棱晶中漫出的血液重新彙聚了起來,凝聚成人形,灰暗如煙的靈力化成絲線,編織成衣。
法陣消失了,鬼女未完整地出現在了淚痕麵前。
“你通知我見麵就是為了這個?”
淚痕待到法陣終了,才將受傷的手撤了回來,癱軟地倚在樹上。雖然隻是手被穿透了,但是由於陣法的作用,血液源源不斷地被棱晶所吸收,導致淚痕十分的疲憊。而這些事並非如死神所說,是二人提前串通過的。沒有商量就弄傷了自己,汲取自己的靈力作為滋養,這讓淚痕有些不爽。
鬼女未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血液有一部分沒有收回,留在了寂寥殿內,而這部分血液中隻有一小部分可以由淚痕補齊。她本來隻是因為取回了身體,同時計劃著為了尋找虹可能要消失很久,告知了淚痕自己的計劃,想和她見上一麵。沒成想,淚痕的突然出現,反而幫了自己大忙,毫不誇張地說,是救了自己。
鬼女未順著淚痕的方向倒下,撲在她懷裏。淚痕眉眼中盡是厭棄,將鬼女未推開了,但是立馬又後悔了。被推開的鬼女未擠出了一抹生澀的笑。淚痕原本覺得鬼女未重傷了死神,雖然自己也損耗了不少,但起碼會得意洋洋地和自己炫耀一番,但是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想必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真的沒想到你會出現在寂寥殿,你明明之前都不會踏入這邊的森林的。”
鬼女未是想謝謝淚痕來著,但是二人畢竟是多次生死與共的交情了,謝謝倒是就顯得生分了,於是出口的話便成了調侃。
“本來是想在老地方等你來著,路上遇見你那個小跟班了,她和我說你出事了。”
“誰啊?四香葉嗎?”
淚痕聽了這名字有些驚訝,用手指戳著鬼女未的腦袋教訓起她來,“四香葉?你還想招守護者當跟班是嗎?她可是正八經的神,我看你給她當跟班差不多!我說的是在輪回道裏那個男的,一看見你就滿眼放光的那一個!”
因為之前死神和鬼女未提了一嘴四香葉的事,鬼女未還以為向淚痕求助的人是她。但當淚痕提到輪回道裏的男人,鬼女未想起來了,她還有個跟班——子穆。自己當時費了力氣把他推了出去,看樣子還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但是鬼女未沒有開心起來,表情似乎更失落了一些,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對著淚痕說:“真難為他了,幫我守了那麼久的輪回道。幸虧沒遇到什麼大鬼,要不然,他又不是冥鬼族的人,為了還我人情,靈魂消散就不好了。”
子穆是鬼女未在輪回道中遇到的假死的人,她救了他,讓他繼續活了下去。
“那是人情嗎?誰為了還一個人情給你守幾千年的輪回道,你看不出他……”
“以後不需要了!”鬼女未知道淚痕想要說什麼,打斷了她,“我已經和死神說過了,輪回道還給他了。具體來說,除了我還是冥鬼族這件無法改變的事情,我以後應該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的牽連了。”
“你把輪回道給他了!?”
鬼女未說的話帶給淚痕的衝擊、炸裂程度,足以讓她把子穆的事完全拋到腦後。
淚痕的言語中帶著怒意,“鬼女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是輪回道,你豁上了性命一直在護的輪回道,他做了什麼你就給他,他有什麼資格接下這輪回道!?”
“輪回道從來不是我的,隻是還給了他。”
鬼女未忽地笑了起來,像是在裝得輕鬆,可是演技太差了。悲戚的眼神怎麼樣都和這樣虛假的笑臉不做搭配。
淚痕之前,從未見她這樣。淚痕呆在了原地,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但知道現在鬼女未或許應該需要被抱住。淚痕隻覺得雙手突然變得沉重,僵硬如鐵,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
“鬼未……”淚痕喃了她的名字。
鬼女未聽見了,咬死著嘴唇,說著,“我沒事啊。現在舍棄了輪回道,我隻感覺一身輕呢!”
淚痕隻是上前,輕擁了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服自己的身體動起來的,隻是如果不這麼做,她的內心好像承受不了鬼女未的悲傷。悲傷是鬼女未的,堅強也是她的,而淚痕隻能這麼做來平靜自己想要分擔卻無法分擔的苦痛。
“沒事就好。你早就應該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