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策劃了田誌和田文敏的死,替原身報了仇,了卻一樁心事的雲瑤胸口提著的大石才算是真正落下。
那根深於原主大腦最深處的,上個世界被折磨至死的血腥場景仿佛隨著那兩人的死去,已經很少會讓她在夢中驚醒了。
事已了,雲瑤開始趕路,離開了這個承載著原身噩夢和痛苦的地方。
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用了七八日的時間。
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其實她的速度算快了。
得益於係統提供的良駒相助,腳程已經快了近一倍,極大縮短了耗費在路上的時間。
但對於住在他隔壁的裴家兄妹來說,那可真是等她等得望穿秋水了。
裴霽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在夜黑時走出房間望著隔壁的院子發呆。
不知道又有多少次在白天裝作自己有事出門。那幾日,大大增加了出門的次數,反複從隔壁院落的大門口路過。
*
這日,帶著這種幾乎要化身“望妻石”的惆悵心理,裴霽和友人一道到城郊鶴熙山上踏春。
亦是為了寫出好文章出來享受春光,觀湖光山色自然風光尋找靈感。
正如夫子所說,閉門造車不可取!
一味的關在房間裏埋頭鑽研做學問是作不出有靈性的詩,寫不出意境深遠、氣勢恢宏的文章的。
心中有感,感中有悟,才能筆下有靈,直抒胸臆。
尤其是關鍵時刻或可靈光一閃,茅塞頓開,此開悟也。
鶴熙山作為景平縣一處最為有名的景點,是地標之一。
不僅在於山川壯麗,湖水秀美。也因為鶴熙山上有一座香火最為旺盛的佛寺—熙潭寺。
這日的鶴熙山一如既往的呈現一派欣欣向榮的盛景。
遊覽的遊客,肩挑的小販,虔誠的香客……
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站在觀景台邊臨風而立的裴霽心中突發靈感,正欲隨性賦詩一首。
即將隨著靈感迸發出的詩作卻突然被一道聽著有些羞怯的女聲打斷。
裴霽心情立時就有些不好了。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循聲看去。
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杏色的春衫,像春風中青澀而又秀美的花骨朵,隻待一朝長成,便是妍麗無比。
當然,這不是裴霽在心裏對這小姑娘的定義。這是雲瑤眼中對這姑娘的讚美。
雲瑤早上剛回到家,下午就被裴若薇約著來了這鶴熙山看景。說是她哥哥和友人也來了。
鑒於因為雲瑤先前回了田家村辦事,失了一次小妹妹的約。她自然是要賠給她的。
聽說她哥哥也在,那不正好麼?方便她借機在他麵前找找存在感。
當然,裴若薇非要在雲瑤趕回去那日拉著她過來也是因為裴霽今日來了這兒的原因。
作為一個不遺餘力想要把他最喜歡的柳姐姐和自己最親最愛的哥哥湊成一對的好妹妹,自然不會讓任何一個能讓二人碰麵的好機會溜走。
隻是,裴若薇萬萬沒有料到,本是一個她煞費苦心努力得來為二人創造機會的偶遇,居然會在他哥哥這邊功敗垂成。
裴若薇擰著眉,貝齒死死地咬著唇,氣鼓鼓地看著一個陌生姑娘攔下她哥。
她僵著身子定在原地,想看看落後她半步的雲瑤是什麼表情,但實在是沒有勇氣。
雲瑤倒是頗有興致,眼睛微微瞪大,眸中閃爍著吃瓜人的興奮。
那姑娘明顯要趁機表白,或是找點什麼借口與裴霽搭上話。
總之,看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會簡單。
這邊的情況也確實如雲瑤所想。
小姑娘雙手不停絞著的那塊帕子,簡直有向麻花轉變的趨勢。
把人攔住時心生無限勇氣的人,在那個神清骨秀的少年轉身垂眸看過來時瞳孔瑟縮了一瞬,心生退意。
裴霽客氣有禮地問道:“姑娘,有事嗎?”
那姑娘雙眼癡癡地看著他,掐了掐手心,似是攢足了勇氣,飛快從袖中掏出一個做工精美的香囊遞過去。
古時,女子給男子送香囊有表達愛慕之意,如若男子接受的話,可作為定情信物。
這個道理人人都懂,裴霽自然不可能輕易接受一個姑娘贈予的香囊。
“裴公子,這個香囊是我的心意……送給你。”
隻是還未等裴霽想好要怎麼溫和不傷她自尊的拒絕,那姑娘就把香囊一股腦塞進了他懷中。
隨後,似是怕他拒絕似的,像隻受驚的兔子般,頭也不回地飛快跑開。
裴霽呆在原地,揣著那個被強塞進懷中的香囊錯愕了許久。
裴若薇恨鐵不成鋼地在原地跺了跺腳。喊道:“哥哥,你怎麼能?”
裴霽循聲看去,倏地撞進了裴若薇身邊那人一雙含笑的眼睛裏。
肉眼可見的,少年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心中嗚呼哀哉,完了,完了,柳姑娘她不會誤會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