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也沒奢望崔無衍真的會因為所謂的救命之恩把她放回晉國。
但甫一醒來就得知自己已經置身虎穴這個令人絕望的消息,如今逃走的機會比之前在路上時更渺茫委實讓人泄氣。
尤其是這人現下還笑得一臉欠揍的模樣。
雲瑤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考慮到這是在人家的地盤,沒敢一拳揮過去。
冷聲質問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我,相信你也躲不開那一箭。你就是如此對待你恩人的?”
崔無衍倒也不惱,自顧自在她旁邊坐下。低著頭,頗有些刻意地用食指繞著他腰間那隻荷包上的流蘇。
“正因如此,我才會選擇把你帶入王府保護起來,沒把你交出去。”
雲瑤不以為然地輕嗤了一聲。說的好聽,什麼保護?軟禁還差不多。
轉頭瞥到崔無衍手中那隻眼熟至極的湘妃色蓮荷紋腰圓形荷包。
手往腰間一探,果然那個一直掛著荷包的地方空空如也。
那個蓮荷紋的荷包上頭繡的是並蒂蓮。並蒂蓮一莖生兩花,花各有蒂。又稱為同心芙蓉,合歡蓮等。
象征著夫妻和睦,百年好合。寓意著夫妻恩愛,幸福美滿。
原主婚後繡了兩隻,她的是湘妃色。另一隻天青色的掛在霍景桓身上。
崔無衍趁她昏睡把她的荷包拿走,又莫名其妙地在她跟前搞這一出實在令人費解。
雲瑤伸出手去想要搶回來,被他身子一偏,輕易躲開了。
在她不可思議地看過去,用震驚不已的眼神控訴著他神經病一樣的行為時崔無衍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眼神極具挑釁意味。
雲瑤忍了又忍,咬牙切齒地質問:“信王這般不問自取,把一個女子貼身佩戴之物據為己有是什麼意思?”
崔無衍重新坐好,執起荷包反複端詳。“柳姑娘這麼著急,這該不會是什麼信物吧?”
“你搞清楚,這是我的東西。你偷了我的東西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
“還回來。”雲瑤掌心向上,朝他伸手。
另外,她注意到了他對自己稱呼的改變。柳姑娘?哪門子的姑娘?
崔無衍突然笑了。“什麼偷不偷的,說得那麼難聽。”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到雲瑤攤開的手中。
“喏。我用這個跟你換。怎麼樣,你不虧吧!”
他用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樣子看著雲瑤。似乎篤定了她不會拒絕,一定會和他交換一般。
雲瑤哼了一聲,注意力被手心那抹微涼的觸感轉移。
低頭一看,發現掌心裏躺著一塊玲瓏精巧、玉質溫潤如羊脂的龍紋玉佩,背麵還刻著一個小小的“衍”字。
雲瑤心頭一跳,她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上麵的龍紋代表什麼。這是能隨便要的嗎?
把手中如燙手山芋一般的玉佩扔了回去。“這東西我可不敢要。我隻要我的荷包。”
“那不行。我拿了柳姑娘的東西,怎麼能不做補償呢?”男人皺了皺眉,又把玉佩塞回了雲瑤懷裏。
雲瑤:“……請叫我霍夫人,謝謝。”
崔無衍振振有詞。“世人皆知,霍夫人早已經死了。這世上哪裏還有霍夫人?”
雲瑤:“你……”
“王爺,藥熬好了。”
恰好在此時,一個手中端著托盤,到了房門口的丫鬟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崔無衍嗯了一聲,丫鬟緩步進了房間,從托盤裏取出一個盛滿黑乎乎藥汁的青瓷碗。就恭敬地退下了。
崔無衍用手指貼著碗壁拭了拭溫度,隨即把碗推向雲瑤。
“喝吧。”
“這是什麼?”雲瑤皺眉。
“藥啊!還有什麼?”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的傷應該好了,不用再喝藥了吧?”她現在完全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
崔無衍頷首。“養了快一月的傷還不好的話,我該懷疑那群太醫的本事了。”
“快一個月?我躺了快一個月?”雲瑤失聲尖叫。她居然躺了這麼久?
崔無衍目光閃爍,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那這是什麼?我不是好了嗎?”雲瑤朝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努努嘴。
“安胎藥。”
崔無衍的語氣實在是自然又平靜。就像是與她討論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他知道了。“咚”的一聲,雲瑤坐著的椅子突兀地響了一聲。
糟糕,她暈倒前完全把這件事忘了。大夫一把脈,早露餡兒了吧!
雲瑤探究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偽裝的痕跡。
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平靜。如果不是偽裝的話,隻能說明這人真沒打其他主意。
崔無衍看出了她的想法,笑著說:“放心吧!孩子沒事。太醫說快三個月了。”
不是,他這是什麼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