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鴻淵手緩緩握緊,眼底滔天的恨意在直起身那一瞬盡數掩去,眸光中流轉的隻有無奈無悲涼:“父皇,試問兒臣怎敢在人前拔尖出頭?”
沒有靠山,沒有皇帝的重視,還是身處冷宮,這在宮廷內,就連宮人都不如。
皇帝在宮裏住了一輩子,見過的手段與爾虞我詐多了去了,當然知道池鴻淵說的不是假話,他所遭受的,就是說上一天也說不完。
“不過兒臣犯下欺君之罪是真,惹得父皇震怒,還請父皇下令責罰,但也請父皇原諒兒臣為保命迫不得已的欺瞞,就不要牽連母妃。”
池鴻淵說罷,朝皇帝磕了個頭。少年人盡管伏跪著,背脊仍挺得筆直。
直到此刻,孫大人才微閉上眼,惋惜地微搖了搖頭,這是他對這個學生的心疼。
當年孫大人發覺池鴻淵有將才時大喜過望,有意想栽培他,但因為才出了容家的事,孫大人不敢舉止太明顯,不想後來發生那樣的事。
假如九殿下被早些栽培出來,朝中哪裏用得著為一個領軍的將才想破腦袋?
皇帝聽完池鴻淵的陳述,震驚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就如聽了一個曠古奇聞的鬼故事,而且是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鬼故事。
“唉,你這孩子,朕何時說過要責罰你母妃?”心硬如皇帝,也不由歎了一聲。
“父皇不生氣了?”池鴻淵抬起頭來,神情又驚又喜。
皇帝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氣,可心裏卻如打翻了五味瓶。
當年他忌憚容家,設計給容家的人安上一個莫須有的不忠君的罪名,將容家滿門抄斬,除去廢後與其子池鴻淵外,容家在宮外血脈已斷絕。
虎毒尚不食子,池鴻淵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加之容家的罪名本來就是莫須有,皇帝將人丟去冷宮,但不代表他希望兒子死。
皇帝沒想到池鴻淵當年落水,居然是被人推下去的,這些年,確實是他對池鴻淵母子太過疏忽,才讓他們遭了這些難。
“玉兒將你教導地很好,是朕不好,這些年也沒關心過你們母子。”對自己曾經的正宮皇後,皇帝難得生出些愧疚來。
因這點愧疚,皇帝對池鴻淵的語氣溫和不少,不再是責問的咄咄逼人。不過皇帝話鋒一轉,將話題扭回一開始一行人商議的事情上。
“方才朕聽你回答孫大人的戰術策論,可見你有統帥三軍之能,如今邊關急需有人坐鎮,不知你可願意前去邊關率領大軍鎮守邊關,抵禦胡人?”
前麵那一句,不過是客套話,池鴻淵的才幹到底如何,隻通過幾點策論無異於管中窺豹,但池鴻淵已經是幾位皇子中最出眾的,皇帝沒得選。
池鴻淵起初垂首等著被皇帝責問欺君之罪,不想自己竟然會被任命前往邊關,立即抬起頭來,眼底眸光閃閃,有些不敢置信道:“父皇任命,兒臣義不容辭!”
他麵上的激動不似作假,可內心實則平靜無波,皇帝說的每一句話,乃至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唯一讓池鴻淵沒想到的,是孫太保對自己的舉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