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更深層的倔強裏恐懼被淡化,前方依然隻存在於記憶裏,但對希望的憧憬驅使那磨破的雙腿再次站起,雙膝上那一塊塊傷疤被灰塵與淤泥糊起厚厚的癤子,這一切的存在此時讓人感到那是一雙混凝土澆築出雙腿。
抬起的是左腳,似乎在那場災難中左腳受傷更重,右腳相對較輕。可此時無盡的倔強下,偏不讓那代表希望的左腳如先前那樣拖在後麵,而是真正用來邁向希望。
第一步的邁出有種殘忍的感覺,而回報也是同樣的殘忍,膝蓋一軟整個人再次跪下,不同的是這次是單膝!
第二步艱難的邁出後,身體在晃動中站穩,既然沒有倒下便很快邁出第三步。
漸漸的不知多少步後身體習慣了這摧殘,痛到麻木後神經也不再是那樣的緊崩,換做了另一種鬆弛,腳步也越來越來,最後雖然看上去還是很突兀,但這是的速度已經快了太多,那是奔跑。翻天覆地之後路僅存於腳下,瘋狂衝著,每一腳都會濺起淤泥。
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比一次更傷,不過每次站起的速度,也一次比一次更快,甚至到後來,每當快要摔倒便會奇異的轉身,隨後在還沒站穩便再次繼續奔跑。但有幾次一摔便翻滾了幾米才停下。
身邊很多樹木雜亂的倒著,想擋下這瘋狂的人類,卻擋不住這顆倔強的心。每次落腳都會有亂石被踢飛,鞋子也爛了;鮮紅的血液夾雜著灰色的淤泥流落大地,之後淤泥再次濺到身上,再次夾雜著血液流下。
周而複始中偶爾傳出撕心的慘叫,直至有一次,慘叫還在回蕩,但那倔強的身影卻不再前衝,眼底那被深埋的恐懼又一次染上了雙眼,更有一縷迷茫存在。
看向這個陌生卻極度熟悉的四周,那應有的高樓不在,現在依舊是雜亂橫生與地獄無異。那熟悉的地貌上明明該是一棟棟房屋,樓間該是一條條水泥、或柏油鋪成的道路根本不存於這片天地裏。絕望控製著雙膝跪下,雙手死死抓入淤泥下的土壤,這一瞬間痛感徹底消失了,存在的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這一跪在大半天後,帶著迷茫站起,無魂魄的身軀緩緩走向山底,每一步都如被歲月侵蝕,更有滄桑……,與下山時的瘋狂相比,現在的身軀哪怕一陣風就可把其吹倒,好在這裏沒有風!是的,這裏沒有風,一直沒有,哪怕剛才在這個高密度的灰海裏奔跑也沒有帶起風!隻是剛才因為倔強沒有注意到,現在也因為絕望同樣沒有注意到!
瞳孔映射著這個灰色的世界,這個連恐懼都會被磨滅的世界,也許過不了多久連絕望都會湮滅。因為絕望同樣隻是對這個世界的猜想,現在的感覺就是死靈的世界,可是這真是亡靈生活的空間嗎?不是,這裏是生者的地域!也許在這裏死亡後能去到亡靈的世界,但是這裏不是!
繼續迷茫的走著,沒有了目標誰也無法猜到停止移動的時候將會在哪裏。心中根本了燎不起任何感覺,身後走過的足跡看似永恒,但消失在視線裏的那部份被落下的灰塵掩蓋,毫無痕跡,同時掩蓋了那對家的倔強,對生的渴望。
迷茫的走了很久,實際上並沒走出多遠,隻是絕望讓時間太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