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大為嘩然。
皇帝居然在回京途中被馬匪殺死了。
這真真是古今奇聞,而且還是特大醜聞。
最離奇的是,京中有小道消息說,皇帝死無完屍,腦袋都被馬匪砍了。禁軍費了些功夫才把皇帝的頭顱找回來。現下,宮中正找手巧的人給皇帝的頭縫回去。
這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真假難辨。
但不論如何,京中百姓總歸是有了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馬匪很厲害,禁軍不中用。
哪怕有禁軍護送,皇帝的腦袋還是讓馬匪說削就削了。
而且馬匪太猖狂,連皇帝都敢殺,更何況是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一時間,京中人人自危,生怕凶殘的馬匪襲擾京城。
太子秦鶴就在這種詭譎的氣氛中登基為帝。
新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強京城防衛。
這事在普通百姓看來當然值得高興。
可對於知曉內幕的人來說,這完全是在作秀——因為京都的防衛已經到了一種極限值,以現在的兵力根本就沒法再做進一步的加強。
新帝真正辦的一件大事——是審理此次河東前線大潰敗。
正是因為河東戰局敗了,潼關被攻破了,長安才到了岌岌可危的地位。
所以,有關河東作戰的經過一定要仔細調查,該問責的問責,該處罰的處罰,該撫恤的撫恤。
“陛下,末將真的不敢不盡力啊!”
太極殿上,高六郎一個三軍統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跪伏在地上告罪道:“末將一心與城池共存亡!”
“可末將知道,如今國家正當危急之秋,正是用人之際。”
“末將這才苟存著這副卑賤之軀。”
“陛下,末將本來與季將軍通力合作。”
“可季將軍遇到兒時故友,放鬆了警惕,不料被故友暗算。”
“季將軍昏迷之後,戰局一壞再壞。”
“敵軍就跟掌控了我們部署似的……”
傅二郎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夫人婦人之仁,被故友偷走了部署圖,才導致你兵敗如山倒?!”
高六郎涕泗橫流道:“我沒說這種話……”
傅二郎氣極,從文官隊列中走出來道:“你是沒直接說這句話,但你句句都是這種意思!你自己領兵無方,該出戰不出戰,該防守不防守,現在卻把所有責任推到季將軍身上,你可有一點將士風骨?!”
滿朝文武都麵露不屑。
誰都知道季三娘是打仗好手。
大家都不用動腦子,就勾勾腳指頭都知道高六郎肯定是在抹黑季三娘。
不過……
聖心難測。
誰知道上頭坐著的那位是傾向誰的呢?
“傅二郎,你這是什麼話?”高六郎鼻涕眼淚一起流,“你從未上過前線,怎知戰局變化萬千?你在這兒紙上談兵,說什麼該戰該防的話,真上了戰場,你知道該什麼時候戰,什麼時候防嗎?”
這話實在是用意陰險。
傅四郎擔心他家二哥會被繞進去,出列回道:“高將軍一個三軍統帥問傅大人一個文官該如何打仗,豈不可笑?真要到了文官披甲上陣那一步,不知道高將軍那時身在何處啊?”
當然是身首異處。
這話罵得太狠了。
在場諸位文武臣工都不由得竊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