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棠是在電梯裏碰見江野的，她那時正準備下班回家。
“江總，你怎麼在這兒？”
二人擦肩而過，突然被叫住的江野露出愕然無措的神情：
“我，我……”
他不能提顧白，也不能提“碧園”。
此刻，他想不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找她。
孟晚棠見他吞吐不語地杵在電梯裏，單手放在按鍵上，眼前的一扇窄門，開了合，合了又開……
“一起吃個飯吧。”她說。
“咱們好久沒見麵了。”
江野走出電梯，嘴唇翕動，千言萬語鯁在喉頭，他吐出一個字：
“好。”
坐在車裏，江野愈發窘迫，他甚至有些後悔答應孟晚棠的邀請。
自己如今落魄了，哪還有臉跟她一起去吃宵夜。
口袋裏的幾個鋼鏰，還不夠點陶陶居的一杯糖水錢……
見對方坐立難安，孟晚棠問：
“怎麼了？你不舒服？”
江野用懇求似的口吻：
“孟總，可不可以靠邊停一下。”
孟晚棠一把方向，將車停靠在路邊，江野把密封的文件遞給她。
“給我的？這是什麼。”
江野老實交代道：
“我也不清楚，你打開看看吧。”
聽言，孟晚棠蹙眉。
她打開密封袋，顧白的筆跡映入眼簾：
（要不要撈他，你說了算!）
“這個顧白。”
孟晚棠氣笑，對愛看熱鬧的好姐妹兒有些無語。
江野見她翻了翻白眼，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是不是給孟總添麻煩了？”
孟晚棠也不繞彎子：
“你去找顧白了？”
江野眸子一黯，輕輕點頭：
“嗯。”
她單指敲擊著方向盤：
“碧園都是些精兵猛將，內部競爭也非常激烈，所以……你為什麼會想要到她那裏去呢？”
江野幹脆坦言：
“明珠酒店玩完了，江家也玩完了，沒有人肯幫我，一家老小等著吃飯，我……我隻是想…到顧總那裏試試。”
見他越說越激動……
孟晚棠清楚，一個人內心憋悶久了，遲早是會發瘋的。
她不介意幫對方說出最難以啟齒的事實：
“江總的意思是…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賺錢養家？”
她的話，朝著江野的心口開了一槍
眼神中的戲謔，語氣裏的輕慢，還有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
事已至此，自己確實是個失敗者，又何必在意孟晚棠如何看他。
江野對她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對，賺錢養家。從新開始。”
孟晚棠發動車子，莞爾一笑：
“我餓了，一起去吃飯吧。”
*
“暢想”公司上市的前一天，孟晚棠收到了柳輕輕從日本寄來的信。
柳征的包裹又是從另一個地方寄來的。
輕輕在信裏說，她跟柳征離婚了。
現在和一支樂隊的主唱在談戀愛，對方是大阪人，離過三次婚，但一點也不影響她愛他。
‘晚晚，這也許是我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