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對楚王荀?敵閻? 鬩起蕭牆趙氏賈禍(1 / 3)

卻說荀罃自邲之戰被楚軍俘獲,在楚一住就是九年,乘楚人監視稍懈,買通一個鄭國商人,準備讓他把自己藏在貨物箱子裏,混出楚國,密定第三天出行,恰在此時,其父荀首通過鄭國大夫皇戌與楚國進行聯係,願以連尹襄老的屍體和公子榖臣來交換荀罃。時楚莊王已薨,共王繼位,問大夫巫臣道:“你看這事可行嗎,晉人不會有什麼陰謀吧?”巫臣回答:“可行。荀首新任晉中軍佐,是晉君寵臣,位高權重,甚愛此子,鄭國人由於邲之戰得罪了晉國,也想通過辦好這件事來討好晉國,他們都是出於真心,不會騙我們的,大王一定要答應這件事,上可修兩國之好,下可全骨肉之情。”

共王為荀罃餞行,席間共王問道:“荀罃你怨不榖嗎?”荀罃回答說:“兩國交兵,下臣無能,不能勝任職務,為上國所俘,王沒有殺掉我,而讓下臣回國接受軍法處置,這是王的恩惠呀,自己不才,又敢怨誰呢?”共王又問:“那麼你感謝不榖嗎?”荀罃說道:“晉、楚兩國為社稷和百姓考慮,願意消除往日不快而互相原諒,釋放雙方被拘禁的囚犯,恢複友好關係,這是兩國間的國事,下臣並未參與,又能感激誰?”共王再次問道:“你回國以後,打算怎麼報答不榖呢?”荀罃回答:“臣不怨誰,也不感激誰,所以也就用不著報答誰。”共王說道:“話雖如此說,還是請你回答我。”荀罃答道:“托王之福,下臣回到晉國,如果寡君處以軍法,則下臣死得其所。如果寡君看在王的麵子上,把下臣賜予王的外臣荀首,荀首請示寡君後,處死於宗廟,也算死得值得;如果下臣僥幸不死,並且承繼荀氏宗職,輪到我擔任國家政事,則下臣將率所部,為國家效力,就算是遇到我王,也不敢逃避,亦將竭力死戰,以盡為臣之禮,無有二心。這就是下臣要報答我王的。”

共王聽荀罃一席話,不卑不亢,得體而不驕狂,歎道:“被俘之將尚且如此,晉國不可與爭鋒呀。”於是贈荀罃一份厚禮,隆重地送別了他。

荀罃回國,晉國果然信守諾言,也釋放了榖臣,並且把連尹襄老的屍體由鄭人轉交楚國。不久,那個鄭國商人也來到晉國,荀罃立即拿出原先答應送給他的財寶,並且非常熱情地接待他,就好像是他真的救了自己一樣,鄭商說道:“我沒有救將軍之實,怎麼敢受將軍之禮,我這不是成了小人了嗎?”推辭不受,並且離開晉國去了齊國。

楚共王準備聯合齊國攻打魯國,遂派巫臣出使齊國,約定舉兵日期,誰知巫臣因與公子側爭權不勝,竟悄悄攜了家眷和細軟,準備乘此次出使之機,叛離楚國,投奔齊國。行至鄭國,聞齊鞍戰敗北,說道:“我不處不勝之國。”於是命副使往齊完成使命,自己轉奔晉國而來,通過卻克之侄卻至引薦於景公,景公正愁不了解楚國情況,見巫臣來投,大喜,任其為邢(在今河南溫縣東北)大夫。公子側聽說巫臣投奔了晉國,就勸共王以重禮求晉國不要任用他,共王說道:“算了吧。如果他真的有用,我們送再重的禮,晉國也要任用他。如果他沒有用,我們就是不送禮,晉國人也不會用他的。”公子側不能解恨,就把巫臣留在楚國的親屬子閻、子蕩等滅族,並且侵吞了他們的家財,巫臣深恨公子側,給他去信說:“你做得太過分了吧,我一定要讓你疲於奔命到死。”於是向景公請求攜帶兵車三十乘出使吳國,獻給吳王壽夢十五乘,並且把自己的兒子狐庸留在吳國為仕,教習吳國軍隊乘車射禦及用兵之法,晉、吳結為盟國,共同對付楚國。

再說景公見齊君真心臣服,降身來朝,心中不忍,說道:“齊、晉本是實力相當的大國,偶一戰敗,國力猶在,不可不籠絡,以作為我們與楚對抗的盟友,如果被楚人所用,霸業危矣。”就派韓穿出使魯國,讓他們仍然把汶陽之田交給齊國。魯國身處兩大國之間,不敢不聽,隻得與齊國交割。事畢,季孫行父為韓穿餞行,私下裏對韓穿發牢騷說:“大國處理事務,必須符合道義,才能當好盟主,諸侯才能真心實意地擁戴,沒有二心。汶陽本是齊國所侵敝國舊地,打敗齊國才收回來。現在上國又改變主意,讓我們給了齊國,七年之中,一予一奪,上國的主意也變得太快了吧?一般男子如果三心二意,都會失去嘉偶,何況是諸侯霸主呢?行父怕上國不久就會失去諸侯擁戴啊,所以才敢悄悄對先生說。”魯國君臣上下都很氣憤,成公準備叛晉附楚,季孫行父諫道:“不可。晉國雖然無道,但國大地近,目前上下和睦,在諸侯中還有相當的號召力和影響力,不可叛也。楚國雖然強大,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靠不住啊,願我君暫忍一時之憤,以待來日。”聽季孫行父如此說,成公也隻得作罷。

諸侯見晉國出爾反爾,行事不公,漸漸離心,秦國遂乘機糾合白狄伐晉,景公為此感到擔憂,就在蒲(衛地,在今河南長垣縣)與諸侯盟會,準備重申往日之盟,重立霸主之威。齊頃公、魯成公、宋共公、衛定公、鄭成公、曹宣公、莒國渠丘公,再加上晉景公,共是八位國君參與盟會,此次盟會,首次邀請了吳國參與,但吳王不知何故沒有來。季孫行父對士燮發牢騷說:“貴國不修德政,光舉行盟會有什麼用呢?”士燮回答說:“盟會是為了用勤勉來安撫諸侯,用寬厚來對待諸侯,用堅強來駕禦諸侯,用盟誓來約束諸侯。籠絡那些順服的,討伐那些有貳心的,怎麼能說沒有用呢?”

晉景公因絳都營建已曆百年,且僻在東山,遂決意遷都,向群臣征求新都之址。多數人主張遷往郇瑕(在今臨猗縣),說道:“郇瑕土地肥沃,地近鹽池,對國家有利,是建都的好地方。”當時韓厥兼任仆大夫,掌管宮中之事,當殿沒有發表意見,景公命群臣繼續討論,自己回**稍歇。韓厥尾隨景公來到**,景公站在寢庭前,問韓厥道:“卿認為群臣的意見怎麼樣?”韓厥回答說:“不可。郇瑕土薄水淺,汙穢肮髒之物容易聚集,百姓愁苦,身體瘦弱,易患風濕、腳腫之病。且鹽池乃是國之寶藏,宜資民用,不可建城。”景公又問:“卿意新都宜建在何處?”韓厥躬身答道:“臣以為新田(在今侯馬市)比較合適,其地土厚水深,汾、澮兩河交彙,可以衝走汙穢,百姓易居。且新田之民經先君十世教化,已經習慣於服從國家法令,政令易行,必以新田為都。”景公見韓厥行事穩重,分析有理,心中甚喜,決定采納他的意見,於是發派工匠,在新田營建新都。到第二年,前585年四月十三日,晉國遷都新田,仍稱絳都,而稱舊都為故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