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令狐秦桓公取敗 戰鄢陵晉厲公雪恥(1 / 3)

厲公與秦國也想舉行盟會,兩君商定在晉地令狐會麵,厲公先到,而秦桓公卻不肯過河來,自己留在秦地王城,隻派了大夫史顆到令狐與晉厲公會盟,厲公也派卻犨過河與秦桓公會盟。士燮歎道:“雙方都沒有誠意,這樣的盟會有什麼用?盟會以誠信為要,而盟會地點是誠信的首要條件,現在連這首要條件都實現不了,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呢?”果然,秦桓公回去以後就背了盟,糾合白狄(狄之一部,地在今陝西延安一帶)進攻晉國,又要求楚國一起出兵,誰知楚國才和晉國訂了盟約,討厭秦國人的反複無常,反而告給晉國人說:“秦國人背棄令狐之盟,要攻打貴國,你們要做好準備呀。”厲公大怒,決定征召諸侯之兵伐秦,諸侯知道秦國沒理,都踴躍聽從,齊、魯、宋、鄭、衛、曹、邾、滕各起兵來會,晉國以欒書為中軍元帥,荀庚佐之,士燮為上軍將,卻錡佐之,韓厥為下軍將,荀罃佐之,趙旃為新軍將,卻至佐之,浩浩蕩蕩殺奔秦國而來。厲公決定先禮後兵,四月初五日,派魏相入秦問罪,魏相文思奔湧,言辭慷慨,從秦穆公、晉獻公時期說起,一直說到秦桓公令狐背盟,句句直指秦人不是,然後言明,今我君震怒,與爾絕交,興師來討,你們好自為之吧。這一席宏論,史稱魏相絕秦,又稱呂相(魏相封於呂地,後以呂為姓)絕秦,是春秋時期一篇著名的外交文獻,不可不錄。魏相絕秦

當年我先君獻公與秦先君穆公互相友好,舉行盟誓來表明,又以婚姻來鞏固,相約戮力同心,世代友好。可惜天不佑晉,國內發生動亂,文公奔齊,惠公入秦,獻公去世以後,穆公不忘兩國傳統友誼,使得我們的惠公能夠返國為君。然而穆公未能把好事做到底,所以發生了韓原之戰,後來穆公愧悔於心,才又幫助文公即了君位,這些都是穆公的好處,我們不會忘記的。

我們的文公親自身穿甲胄,跋山涉水,翻越險阻之地,征服了東方諸國,虞、夏、商、周的後裔們,紛紛到我西方大國晉、秦來朝拜,不敢與我為敵,這也算是我們晉國報了秦穆公的舊恩了。鄭國人不自量力,侵犯了貴國邊境,我文公主持正義,率領諸侯和秦國圍鄭,但貴國大夫卻背著寡君,悄悄與鄭人簽了和約,激起各國義憤,要與秦國拚命。我文公怕對貴國不利,極力安撫諸侯,貴國軍隊才得以安全返國,這不能不說是我們對貴國的一件大功勞吧?

文公不幸離世,穆公不僅沒有去吊唁,反而輕視逝者,欺侮新君,突然進犯我殽地,攻打我邊城,斷絕我們同友好國家的往來,滅掉我們的同姓之國滑國,離散我們的兄弟之國鄭國,想要擾亂我們的同盟,顛覆我們的國家。我襄公雖然不忘穆公的舊勳,但更懼怕社稷的傾複,所以這才發生了殽之戰。即便如此,我們仍然願意捐棄前嫌,與貴國重修舊好,可穆公不聽,並且密謀和楚國一起來對付我們,幸天佑我,楚成王恰在此時下世,穆公才沒有達到他的目的。

秦穆公和我襄公先後下世,秦康公、我靈公相繼即位,康公本是我先君獻公的親外孫,卻不念親情,又想損害我晉室,傾複我社稷,擁我國叛臣公子雍入於邊境,圖謀廢立,我國不得已才發動了令狐之役。此後,康公並不知悔改,連續入我河曲,伐我涑水,掠我王官,侵我羈馬,導致兩國發生河曲之役。

從以上事實不難看出,晉秦兩國近年來關係緊張,不相往來,這完全是秦康公造成的。

到桓公您即位,我景公引領翹首西望說:“這下兩國關係可以改善了吧!”誰知貴君並沒有舉行盟會的願望,反而乘我軍與赤狄交戰之機,入侵我黃河沿岸各縣,深入太穀、祁縣一帶,搶割莊稼,殺戮我邊民,這才有了輔氏之戰。貴君也悔恨戰禍的漫延,想求福於兩國先君穆公、獻公,所以就派大夫伯車來晉,對我景公說:“貴我兩國捐棄前嫌,重修舊好,以追念先君之功勳。”可惜盟誓還沒有施行,我們的景公就去世了,我君厲公隨後與貴君有令狐之會,而貴君不善,竟然背棄盟誓。白狄與貴國同在雍州,是貴國的仇讎,但卻是我晉的婚姻之國,貴君邀請我國合力攻打白狄,寡君畏貴君之威,不敢顧及婚姻,所以下令將士們與貴國協調行動,誰知貴君卻暗地裏通報白狄說:“晉國要攻打你們了。”白狄厭惡你們這樣做,告給了我國。甚至連我們的勁敵楚國也憎恨你們這種兩麵三刀的做法,也來告我們說:“秦國人背棄令狐之盟,要求我們和他結盟,出兵共同對付貴國,寡君討厭他們不講信用,缺乏德行,所以把他們的這種行為公布出來,以懲戒那些表裏不一的人。”

諸侯各國聽到這種情況,無不痛心疾首而同情和親近寡君,寡君率領他們來向貴君請命,以求和好,若貴君肯加惠而顧念諸侯,憐憫寡君,而賜我們以盟好,則寡君不勝之喜,將勸諸侯以退,豈敢自求禍亂?若貴君不肯賞臉,寡君不才,沒有能力阻止諸侯進兵。

外臣一片肺腑之言,謹布貴君,願貴君權衡利弊,何去何從,仔細考慮一下吧!

魏相這番言論,確有顛倒是非和強詞奪理之處,可又被他說得那樣在理,那樣義正辭嚴,煞有介事,秦國無人能對,魏相從容離去。

晉軍分兵一部,在交剛(今隰縣)大敗白狄,主力與八國之兵入秦,五月初四日,與秦軍戰於麻隧(秦地,今陝西涇陽縣),大破之,俘獲秦將成差和車右女父,又渡過涇水,攻下侯麗(秦地,在涇水南岸),秦軍見諸侯軍兵強,白狄又敗,遂堅守不出,欒書下令班師。晉厲公在新楚(晉地,在今陝西省大荔縣)犒勞各國軍隊。時曹宣公不幸病歿於軍中,厲公親赴曹軍中吊慰。

曹宣公庶長子負芻留守陶丘,聞得宣公病歿,就派自己的弟弟子臧赴軍中接回靈柩,群臣議立新君,負芻竟殺掉太子自立為君,是為成公。葬畢宣公,子臧不想為成公效力,準備逃亡,眾大夫多想與他一同逃亡,成公心中害怕,趕忙把子臧請至朝堂,向他和眾大夫謝罪,群臣這才原諒了他。諸侯請討曹成公篡逆之罪,晉厲公遂會齊、魯、鄭、衛、宋、邾等國諸侯於衛地戚,曹成公也由子臧陪同前來赴會,厲公責曹成公殺太子自立之罪,將其拘捕,派人押回絳都。厲公想與諸侯帶著子臧去朝見周天子,把他冊封為曹君,子臧辭道:“為君不是我的誌向。我先君宣公歿於盟主之事,太子接著橫死,現在寡君又被執,曹國的災難就沒個完嗎?既然寡君有罪,君王怎麼還讓他參加盟會?君王因為奉揚德行,正確執行刑罰,才成為霸主的,難道對敝國就不一樣了嗎?這是外臣的一番真情話,鬥膽為君王言之。”厲公見子臧義正辭嚴,沉吟道:“你先回去吧,寡人放爾君回國就是。”子臧回到國內不久,成公也被放回,子臧就交還自己的職位和封邑,杜門不出,終生為民。

晉國謀士伯宗,性格耿直,敢於直諫,不避人耳目,一日朝歸,麵帶喜色,其妻問他說:“我看你今日歸家,喜形於色,什麼事如此高興?”伯宗回答:“我今天在朝中侃侃而談,諸大夫都說我有陽處父之智。”其妻說道:“陽處父華而不實,崇尚高談而缺乏謀略,終遭殺身之禍,有什麼好羨慕的。”伯宗說:“我可和他不一樣,我的諫言都是對國家、對別人有好處的。”其妻又說:“你沒聽說嗎,盜賊偷不上東西,就要憎惡主人,老百姓的願望得不到滿足,就會怨恨官府,人們不尊奉賢才已經很久了,哪裏還會管你是不是出以公心。我怕你總有一天會出事,還不趕緊找一個忠義之士來庇護我們的兒子?”伯宗遂募得一名勇士叫畢陽,養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