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書見悼公年少有為,誠恐追究其弑厲公之罪,憂懼成疾,乃告老致政,悼公打破慣例,越級提拔韓厥為中軍元帥,不久,欒書辭世。
大夫司馬侯又薦叔向(羊舌職子,名羊舌肸,肸音畢)行善戒惡,有德有義,悼公召叔向語,大悅,任為太傅,使輔太子彪。
魯成公聽說悼公新立,於是親到絳都來賀,悼公對他很是熱情,待以平等之禮,沒有一點大國的倨傲,回國後,晉悼公又馬上派士匄來回訪,魯國朝野見悼公如此尊重自己,都很感動。不久,杞桓公到魯國來訪,順便問起晉悼公的為人,魯成公極口稱讚,說道:“悼公有霸主的風範,晉國必能複霸諸侯。”杞桓公聽罷,立即轉道晉國來朝賀,並且請求結為婚姻之國,將自己的女兒嫁與悼公。
楚共王自鄢陵戰敗,一直思欲伐晉以報一箭之仇,聞得晉國有亂,厲公被弑,不由大喜,以為報仇的機會來了,不久卻又聽得晉國新君任用賢明,上下歸心,國力更強,內心轉憂,右尹壬夫進言道:“目下中原諸國都附晉,隻有鄭國念我王為救其而傷目,不肯叛我事晉。今宋國大夫魚石、魚府、向帶、向為人、鱗朱等五人,與執政華元交惡,出奔在楚,不如糾合鄭人助其伐宋,此為以敵攻敵之計。宋為晉之盟友,晉若不救,則失諸侯之心,若來救宋,必耗資靡餉,我坐觀成敗,於中乘便取事可也。”共王大喜,即以壬夫為將,親統大軍助魚石等伐宋,約會鄭成公一齊出兵。夏六月,鄭成公率軍攻宋都睢陽曹門,不下,轉與楚共王合攻下朝郟(宋地,今河南夏邑縣),楚將壬夫、鄭將皇辰則攻取幽丘(宋地,在今安徽蕭縣),兩國合兵攻下宋重鎮彭城(今江蘇徐州),命魚石等據守,留兵車三百乘協助防守,楚共王、鄭成公各率軍歸國。
宋平公為此事感到憂慮,集群臣商議應對之策,大夫西鉏吾道:“有什麼好憂慮的?如果楚國人能好好對待我們,與我們一同反對魚石等人,我們本來是會事奉楚國,不敢三心二意的。可是他們卻收留我國的叛徒,割據我國的國土,斷絕我們的國內交通,使奸人的願望得以實現,這是犯了眾怒啊,我們可以得到廣泛的同情,獲取更大的利益。況且我們平時事奉晉國是為了什麼,就是希望在危難之時好有個依靠,晉國一定會來幫助我們的。”聽了西鉏吾這一番分析,平公底氣足了,於是派司馬老佐、大夫華喜率軍攻打彭城,收複失地。魚石等不能抵敵,隻好向楚告急,楚共王遂命令尹嬰齊往救,嬰齊在彭城擊敗宋軍,射殺老佐,乘勝圍了睢陽,宋平公見勢不好,忙派華元赴晉求救。韓厥對悼公說道:“先君文公霸業,自救宋始,要想得到諸侯的擁護,必須先幫助他們,成就霸業,安定四夷,在此一舉,我君必救宋。”悼公從其言,親率韓厥、荀偃、欒黶等,屯兵台穀(今晉城市境內),一麵調集軍資,一麵派出使者,分頭赴各國征兵。
晉下軍佐士魴來到魯國要求出兵,季孫行父問臧武仲該出多少兵,臧武仲回答說:“上次伐鄭,是荀罃來的,他當時也是下軍佐,就按伐鄭時出的兵數就可以了。我們事奉大國,必須尊重來者的爵位高低,不能紊亂,亂則有咎。”
十二月,悼公與諸侯會兵於宋地虛朾(在今河南睢縣),嬰齊見諸侯之兵甚眾,不敢對敵,於是撤睢陽之圍,班師回國。宋平公親至虛朾慰勞諸侯聯軍,順便向晉悼公請求道:“楚軍雖退,然叛將魚石等仍恃楚據彭城為亂,還望揮師掃平叛逆,全我金甌。”悼公道:“寡人勞師遠征,正為此耳,豈可不畢其事而退。”當下駐蹕虛朾,命欒黶與魯將仲孫蔑、宋將華元、衛將寧殖以及曹、莒、邾、滕、薛共九國軍隊圍攻彭城。宋國大夫向戌登上樓車,對著城內呼道:“魚石等背君叛國,皇天不佑,今晉君統九國聯軍來討叛逆,凡彭城軍民棄甲下城者,往罪不究,擒叛逆來獻者,宋君有賞。”守城軍士心向故國,聞言散去大半,魚石不能製,欒黶乘勢攻城,戍城楚軍亦不肯死戰,乘著晨霧,敗退出城,回國去了,魚石等無計可施,隻得開城出降,華元率宋軍進城,收複彭城。欒黶將魚石並五家老幼,押至虛朾來見悼公,悼公欲斬,韓厥諫道:“五人與華元爭權,曲直難辯,我君遠來者,為的是救宋卻楚,目的既達,多殺何益。”悼公遂命羊舌職押送魚石等安置於晉地瓠丘(垣曲縣東南),各給其田以為生計。
新軍佐魏頡奏道:“臣奉主公之命,赴齊國征兵,齊靈公不肯出兵,這是輕慢我君,對霸主有貳心啊,必須往討,以儆效尤。”悼公從其言,率諸侯之兵直趨齊地,兵臨臨淄城下,齊靈公見晉人含怒而來,聯軍勢大,隻得派人到軍前請罪,以公子光為質於晉,諸侯之圍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