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沒想到陛下這麼快就察覺到了,他話中有話,突然轉變的態度也分明是生氣了。
令喬岱驚訝的是,陛下並未揭穿她,而是如她所願早早給巧思定了罪,可見還是向著自己的。
惜月睜著圓溜溜的杏眼,還有些後怕,不安問道:“陛下會不會在心底對主子產生旁得想法,若因此······”
她覺得陛下身為九五之尊,應該是不能容忍有人敢設計自己的,主子這一招用的險奇,其實也是在賭陛下會不會包容。
如今來看,陛下雖幫主子圓了這一出戲,但惜月仍舊擔心,自此後主子會在陛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若因此失寵,豈不是因小失大。
喬岱看他們個個愁苦滿麵,安慰說:“不必擔心,事已至此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就算陛下有什麼想法,那也等日後再說。”
說完她看了眼周福,他還是垂著眼,心不在焉。
“周福。”喬岱冷淡地喊。
周福一慌,忙抬起頭來,從後邊繞到喬岱床前,“主子。”
喬岱:“待會兒你便去探個口風,順便與她做個了斷。你要知道,比起她的歹毒,本主的做法和陛下的處罰對她都是格外開恩了。”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周福頓了頓,回道:“奴才明白了。”
這是主子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他必須得做好。
巧思殺人之事還需隱瞞,攬月閣除了喬岱和周福沒有第三人知道,巧雲當日零星聽到的也隻是知道周福從前與巧思有些糾葛,並不知曉全部。
惜竹和惜月自然也不知道,因著喬岱早說要找機會將巧思摘出攬月閣,隻以為是時機到了,並不知巧思甚至背著人命。
這件事喬岱讓周福務必守口如瓶,畢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盡管喬岱尚不知當初巧思為何殺晴兒,但這背後必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巧思最後眼神幽怨,並不悔過,喬岱也不妄想能從她口中直接得到真相,派周福過去是為了探探對方的口風,最好能摸出巧思背後之人的線索。
······
周福到的時候巧思的刑罰已經結束。
她趴在長椅凳上,背後早已血肉模糊,這次是陛下親自下的命令,下手的小太監自然不敢敷衍,每一下都使了力氣。
但巧思很硬氣,盡管這個過程生不如死,她也緊緊咬著唇,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哀嚎,將嗚咽盡數吞進肚中。
周福遠遠就看到了她的狼狽,眼前不禁又浮現起多年前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候,傷口的灼痛使他哭都無法,心中千萬遍唾棄自己為何要多管閑事。
後來巧思救了他,他對巧思也是百般感激,不論過了多久,心中也一直記掛著這份恩情。
他想幫巧思,可這樣不僅令對自己極好的主子失望,更縱容了巧思的囂張。更何況巧思做的事已經超過了自己為人處世的底線。
巧思眼前模糊昏沉,仿佛時刻能昏過去,可背後的疼痛又強行讓她保留著一點神智,因此她早注意到背後之人躊躇著腳步走來的聲音。
“你來了。”她聲音沙啞不堪,語氣中卻是肯定。
她知道來的人是誰,“你早就知道了。怎麼,來看我笑話?”
周福站在她身後,並不忍心看她的眼睛,“別怪主子,想想你做的事情。”
“可笑。”巧思低低冷笑幾聲,不料牽動傷口又咳了幾聲,“我沒你們那麼假惺惺,大意輕敵,是我輸了。”
姝容華有計謀,有皇帝的寵愛,想要除掉一個宮婢如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要怪也怪自己謀不如人,是她大意了。
周福皺眉,“你還是不知悔,主子待我們已是極好,你又何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了別假惺惺。”巧思扯動嘴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如防賊般防著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予以真心······她倒是對你極好,可你呢?嗬嗬嗬·····”
巧思在恥笑他,周福不知道事情怎麼這樣,也想不通巧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真心總被錯付,這大抵就是人間常態。
“我自知對不住主子,自會用自己的方式彌補。我仍舊感念你救過我,但事已至此,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我們就此兩清。”周福說。
“可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做。難道跟著林才人會更有前途,竟然值得你不惜冒險背叛主子?”
他真不明白,他們這些做太監宮婢的能在主子手下做事已是極好,巧思為何要自毀前程。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巧思笑著,胸腔震動,眼底滿是譏諷,“那個蠢女人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