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良剛冷靜下來的情緒猛的一個大高漲,血壓一高差點沒把那口老氣喘過來。
楚燕臉色一白,扒著樓梯口的門框看過來:“顧,大哥?”
林天起身從程以秋手裏拿過單子:“楚燕,你沒睡醒嗎。”
分明已經在發怒的邊緣了。
薑懷樹趕緊上前抓住楚燕的肩膀:“你小子最好先清醒了再說話!”
走廊陷入了安靜。
“說話啊!”薑懷樹怒吼。
楚燕攤著手不知所措的解釋著:“顧大哥……我也想是,假的……你說阿顧他好好兒的……”
“行了。”顧天良打斷了楚燕的話:“你回去休息吧,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平靜極了,他一直都是這樣,遇到什麼大事都波瀾不驚,哪怕疼愛的孫子從未受到過老天爺的眷顧:“老天爺不睜眼,都是沒辦法的事,懷樹,你再對燕子發脾氣,有什麼用。”
薑北流嚇壞了,躲在程以秋身後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
他在顧鴻羽麵前做哥哥,可是他也才二十多歲,生離死別什麼的,他從來沒有什麼概念。
這是第一次。
“發生什麼了。”顧天良抬眼問薑北流。
薑北流也沒有瞞著顧天良,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了他,從今天早上溫道之生病,到他和楚依把他拉黑,又到下午他們在漫展遇到溫道之,包括顧鴻羽鐵了心的要跟溫道之撇關係,在小巷子裏崩潰的情緒,一件不落仔仔細細的全說了。
顧天良沉默了許久,隻問:“溫道之怎麼說。”
“他說,他他,他,反正吧,意思是,他信是信了,但他,他不解合約,說是他認了,還,還說,什麼他願意一廂情願,之類的。”薑北流胡亂的解釋完了:“就這樣……那,阿顧……”
顧天良不說話了,揮了揮手:“都回去吧。”
薑北流還想再問,卻被程以秋拉走了。
“他大概什麼時候醒。”林天問楚燕。
“我不知道。”楚燕低著頭,像是做了錯事的樣子。
薑懷樹拍了拍楚燕的肩膀,拉著他離開。
病房前隻剩下了林天和顧天良。
顧天良木木的盯著底板,直到林天問他是否需要外套。
“林天啊……我這輩子,毫無意義。”
林天無法再說體麵話來安慰顧天良了,這會兒,任何一句話都太過於蒼白。
那種“一定會好的”之類的爛話,誰會信啊,不過是一句用來麻痹催眠的屁話罷了。
“沒護住九安,沒保下阿顧,就連樂樂,我都親手送走了她。”顧天良自嘲的笑了一聲:“什麼軍功赫赫,什麼風雪半生,有什麼用,到頭來連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
“老爺……”
“林天,你啊你啊,跟著顧家,委屈了。”
“老爺,您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也是看著您成婚,如今招呼了少爺,又照顧了小少爺和小小姐,我跟您不談委不委屈,您和夫人已經是我的家人了。”
“林天,阿顧他啊,恨過我吧……”
“小少爺……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哈哈。”顧天良悶悶的笑了兩聲重複著那三個字:“好孩子,他和樂樂,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林天不說話了,把大衣披到了顧天良肩膀子,坐在了他身邊,透過窗子看著病房裏臉色蒼白的顧鴻羽。
顧天良一夜未眠,同樣一夜未眠的還有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