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的梆子剛剛敲過,幾條鬼鬼祟祟身影在紫禁城幽暗的甬道中穿行。

沒錯,就是我,大明七皇子,朱常瀛以及我的三個跟班。

我氣呀,惡氣不出,心緒難平!

雖然內賊已經查明,所有證據都指向一個人,龐寶。但有什麼用啊,沒有人贓並獲,甚至沒有第三人見過龐寶,兩個宮女的證詞是咬不死人的,搞不好人家還要說你誣告,而至於揪出背後的主使,則更加無從談起了。

當訴訟雙方地位對等時,我大明還是講法治的,這是一場注定沒頭沒尾的官司,最大的可能,皇帝老兒拿賞賜來封我的嘴,安撫皇祖母。

可我是差錢的人麼?

我讓後廚嬤嬤給狗子扒了皮,狗皮可以留著做手套,狗肉是不敢吃的,鬼知道有沒有投毒。我決定物歸原主,畢竟這狗子於我而言隻是畜生,但對它主子而言,可金貴著呢。

一路上可把楊家春同劉時敏累壞了,十六七的年紀扛著條狗也是很不容易的,我很驕傲,要不是我日日不輟的鍛煉他們,狗腿都不一定扛的動。

我同曹化淳也不輕鬆,要負責踩盤子放哨,躲避巡夜的淨軍。

好在我爹是個懶皇帝,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手下自然也不是勤快人,承平多年,巡夜也越來越不正經。

“殿下,再走幾步就是翊坤宮了,殿下呀,要不咱還是回去吧,奴婢怕啊。”

曹化淳抱著兩個掛肉的柳木鉤緊緊跟在我身後,小眼睛賊眉鼠眼的四處瞧看,他是不願意來的,但誰讓我是主子呢。

我想了想,還是不要招惹鄭妖婦了,那是皇帝心肝上的老臘肉,他會發瘋的。

“繼續往前走,朱老三最喜歡吃肉了,咱們去給他送禮!”

朱老三的住處也在翊坤宮,就如同我住在慈寧宮一樣,同屬一個宮,但單門獨院,長這麼大我還沒去過他家呢,作為弟弟,不應該。

摸到朱老三院門前,楊家春,劉時敏輕輕將狗子放在台階上,狗頭早就鑿出了洞眼,柳木鉤子插進去,鉤子另一頭拴著繩索,吊在門頭上用力一拽,一盞狗肉燈籠就做好了。

前半程行動順利,隻掛繩子時難了些,楊柳兩個托著我,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繩子穿過門頭的雕花,折騰了一刻鍾,總算將狗肉燈籠掛了上去。

我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可惜沒有相機,不能拍照打卡。

宮裏是沒有所謂門房的,前半夜還有人值守,後半夜就都睡了,所以我們有恃無恐,作案後迅速撤離。

跑回齋心堂,強壯如我也是累壞了,滿頭大汗,小胖子曹化淳更是直接癱倒在毛毯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楊家春同劉時敏則麵色很凝重,他們或許出於氣憤或許出於我的淫威才做下此事,既爽又刺激,但後果很嚴重。

鄭皇貴妃同朱老三誰敢惹啊,鄭貴妃比皇後還皇後,而朱老三,宮裏捧臭腳的常稱他為皇三太子,正牌太子還沒有呢,他稱三太子了。

招惹他們,簡直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

“過了今日,你們才算是我的人。”

我盤腿坐在毛毯上,對著他們笑,有點滲人,“做我的人呢,要吃很多苦受很多累,還可能會死,慢慢習慣就好了。”

幾人無言,看我的眼神有點幽怨。

我不理他們,繼續說道,“但這次不會有事,朱老三放狗咬我,我不去啟祥宮喊冤,隻給他掛了狗肉燈籠已經很給麵子了,他是不敢鬧的,他娘也不敢,他們若真鬧隻能說她們太蠢了。

皇祖母知道這事啊,她老人家手裏還有人證,若是拿住那個叫龐寶的家夥,揪出背後主使,我父皇豈不是很為難?所以此事大概率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不過最近你們還是不要出門,在家老實練功讀書吧,小心被人敲了悶棍。”

\"殿下,這是為什麼呀!盧姐姐的腿少了一塊肉,怕是再也長不出來了,看著好慘。這是為什麼呀,咱們齋心堂從來也沒得罪過三殿下。\"

曹化淳眼角浸著淚,這樣的慘劇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娃娃來說確實有些難以想象,很多事他還不懂,雖然他已經屬於很聰明的那一批人了。

我沒有興趣同他科普關於’人性‘這個永遠也掰扯不清的問題,而是轉過頭,看向楊家春。

“你去啟祥宮有沒有收獲?”

“有!”楊家春認真思索了一會兒,麵色有些為難的說,“殿下啊,一會奴婢要說的話可不是奴婢說的,您千萬不要怪罪奴婢。”

“有話就說啊,我最煩磨磨唧唧,拐彎抹角的。”

“經過是這樣的,貴妃娘娘入啟祥宮麵聖,當著皇爺爺同皇後娘娘的麵,說殿下您口不擇言,驕狂自大,忤逆不孝,不尊祖製,理應幽禁躬身自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放出來。

皇帝不允,說小孩子玩笑之言當不得真,貴妃娘娘就惱了,埋怨皇爺爺太過偏心,隻心疼小的,不心疼大的,於是乎就追問皇爺爺三殿下的王府修的如何了,婚嫁所需還差多少,王田有沒有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