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也惱了,砸了好多物件,皇後娘娘就勸啊,勸皇爺爺稍安勿躁,勸貴妃娘娘要有耐心,言說這麼一大筆銀子,籌措起來也不容易,要給臣子們時間。
貴妃娘娘哪是聽人勸的性子啊,她馬上回嗆,嚷嚷說這天下都是咱家的,什麼時候要看大臣的臉色了?你沒生養過兒,哪裏知生兒養兒的苦?”
“殿下您想啊,這不是在戳皇後娘娘的心肝麼?皇後娘娘本就鳳體有癢,當場就暈倒了。後來皇後娘娘轉醒,還好生哭了一場。”
楊家春陳述時總是時不時的要偷瞄我幾眼,然而我麵色沉靜如水,心緒也毫無波瀾,他大概是看不出什麼的。
聽過之後我隻是微微冷笑。
“她急了,她急就對了!歪打正著,本王這頓打沒有白挨!”
劉時敏狐疑問道,“殿下,何來此說?貴妃娘娘在皇爺爺麵前可是說一不二的,如今您開罪了她,她日日在皇爺爺麵前說您的不是,這這.....這怎麼就是好事了?”
我這三個跟班,劉時敏最好學,楊家春最樸實,曹化淳最機靈,現在看來,品性也不壞。我其實是有意培養他們的,關鍵我身邊也沒有旁人可用啊。
“內書房的藏書你們也讀了不少,我問你們,我大明一個上縣有田畝多少?最多不過萬兩千頃!我那位好叔叔潞王殿下拿走了四萬頃,也就是四個縣的稅賦。如今我的好三哥又要拿走四個縣的稅賦。而我大明有多少個州縣呢?百九十三州千一百三十八個縣。你們想一想,長此以往,我大明拿什麼去養兵,拿什麼修橋鋪路,拿什麼去賑災?”
曹化淳表示不懂,“可是這天下都是皇爺爺的啊,父親給自家子嗣分家產,民間也如此啊。”
我把眼一瞪,“你怎麼沒分家產,反而被你爹送入宮裏來了?”
曹化淳期期艾艾著說,“那不是奴婢家裏窮麼,沒東西可分啊。”
“你看,你爹沒讀過書,都知道有所取舍,兩個養不起一個勉強養,所以就留下你哥舍了你。如今你發達了,非但能養活自己,還能接濟接濟家裏。可你聽說有哪個藩王給國庫上交銀子麼?”
曹化淳張了張嘴,一臉的喪氣,咧嘴苦笑著說,“殿下不要這樣說,奴婢......奴婢還是想有個爹的。”
好吧,觀念相差太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孝,倘若我爹將我切了,我大概率會反切回去的,一起入宮升官發財的幾率還大些。
不過他聽懂了,我看向楊劉二人,十七歲在這個時代已算是成年人了,顯然他們也懂了。
老朱家這樣的做法,就是在敗家作死!
劉時敏果然是個好學的,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殿下,這樣的道理,皇爺爺沒道理不懂啊!滿朝的大臣也不會不懂啊,可為什麼……為什麼還繼續這樣做呢?”
“問的好!”
我微微一笑,說道,“但凡讀點書有點見識的都曉得這個道理,外間的大臣都是讀書人裏的人尖子,你說他們懂不懂?
我大明自開國起,彈劾藩王的奏本多著呢,但為什麼曆代帝王都置之不理呢?不是因為親親相隱,我父皇就無比的厭煩那些藩王,而是因為這些大臣也不幹淨啊。
若說天下糧田有十分,八分在以士大夫為首的士紳鄉賢手裏,老朱家最多也就占兩分罷了。
若我是皇帝我也生氣啊,憑什麼隻說我家的不是,你怎麼不先看看自己的屁股?
誰也不肯吐出嘴裏的肉,所以就這麼耗著,當初的劉漢就是這般耗沒的,強盛的李唐也是如此。
甲第朱門無一半,天街踏盡公卿骨。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殿下慎言呐!”
楊家春臉都綠了,他一下跳起來繞著偏廳查看一圈,滿臉淒楚的對我說,“殿下啊,小心隔牆有耳。”
“小卓在外間守著呢,你把心放肚子裏。”
劉時敏滿臉驚疑的看著我,“所以殿下要分封海外不是說笑,而是真的!”
“自然!本王是什麼人,沒興趣同這些土鱉去爭幾粒麥子,海外有象牙犀角,胡椒豆蔻,鐵木香檀,哪一樣不比麥子金貴?隻拉回來幾船,莫說四萬頃,便是八萬頃也換的來!本王再問你們,誰知道我大明的銀子都是從哪裏流來的?”
“難道不是礦裏挖來的麼?”曹化淳晃著胖頭說道。
劉時敏說道,“奴婢家住天津衛近左,早年間聽走海的人說,我大明市麵上的銀子十之五六是從倭國,南洋流入的,奴婢也不知對也不對。”
“說的沒錯!都是從海外流入的,那麼是不是說海外有礦?有金礦銀礦寶石礦?所以本王是一定要分封海外的,你們若不敢,現在換主子還來得及。”
“殿下,您跟我們說了這許多,我們還能走麼?”王家春大概腦瓜子嗡嗡的,做夢也沒有想到主子這麼的不靠譜。
我說,“不能,你們要麼死要麼同本王一條道走到黑。就這樣吧,洗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