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曹化淳便在沈府歇下。
白日裏迎來送往,觥籌交錯,晚間下來,盤在床上仔細思量。
這第一件事眼見有了眉目,有沈有容坐鎮浙江沿海,隻要稍稍使力,這近海也就穩當了。
剿匪不是目的,把海商逼去澎湖納稅才是根本。
但第二件事卻不好辦,殿下要出手對付福建礦監高寀。
之所以要對付他,不是因他惡貫滿盈,吃人肉妄圖生根,生根是假但孌童是真,確實禍害了不少人,但這樣的敗類很多,也不隻太監幹,秦淮兩岸多了去了。
更不是因他暗害沈家,事實上沈家算是因禍得福。
而是因為此人嚴重幹擾了海貿。
福建船隻出海,有四成從月港出,高寀直接占了市泊司收稅。若正常抽稅也就罷了,但這廝就是明搶。
原本投在瀛王名下的商船有限,同這廝倒是兩相安好,井水不犯河水。但年餘來,掛上瀛王大旗的船隻越來越多,放眼望去盡是紅底日月大旗。這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衝突。
上奏本彈劾瀛王的,這廝就是其中之一。
曹化淳上京進貢,並上奏本反向彈劾,但也沒見朝廷有什麼動作,沒查走私,也沒有處罰市泊司官吏,當然,瀛王府也穩的很。
就可能在皇帝眼中,這些小事無傷大雅?
上層弄不動瀛王,這高寀竟然陷入癲狂,便掛著瀛王大旗也不好使了,強行登船,看見好東西就以皇帝作幌子使強。
以至於多家商賈受害,找到瀛王門上哭訴,交了稅掛了旗,必須要辦事啊,不然王府威信何在?
要弄死高寀,很簡單,但不能這麼幹。
就多年以來的調查,高寀上供給皇帝的稅金有他搜刮所得的十分之一就不錯了,那麼剩下的九成去哪了?
轉過天,曹化淳辭別沈家。
為了給王妃撐腰,沈家竟然一次性送出20幾戶家奴,丫鬟婆子一大堆。
曹化淳雖然覺著沒有必要,但也不好攔著,無非是擔心王妃勢單力薄,沒有聽使喚的下人。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宣城毗鄰杭州,在杭州轉乘海船,海船輾轉數日來至福州府長樂縣。
自此,便算到了瀛王府勢力範圍,雖然瀛王府並沒有實際管轄權。
打發海船先行趕回澎湖交差,曹化淳帶著十幾人留在長樂縣,住進興來客棧。
至晚,一個商賈模樣人進入曹化淳房間。
曹化淳問這人,“魏天爵、林宗文二人的行蹤何如?”
“回奉承,就在翠鳳樓,這二人極淫,十日裏有七八日倒在樓裏過夜。標下已經哄了二人多日,若您這邊也準備好了,今日便能把人騙過來。”
魏天爵、林宗文,賣春藥大力丸的方士,江湖騙子,高寀的鐵杆心腹。給雞狗上稅,指著人家祖墳說有礦,大多都是這兩個敗類的主意。
轉過頭,曹化淳看向兩個半大小子,十四五年紀,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宛若玉人,便是女人見了也要心生幾分嫉妒。
“進去換衣服吧。”
等了一刻鍾,兩個嫋嫋婷婷的人兒邁著蓮步站在曹化淳麵前。
曹化淳上下打量二人一番,微微點頭。
“這是唱戲,別把差事辦砸了!”
為了對付高寀,曹化淳從瀛州孤兒院挑出這兩個,訓練月餘,方才有如今模樣。
而高寀,就喜歡這個調調,據說這廝的府裏有近百個孌童。
金剛屁股啊,這都沒爛!
曹化淳轉過頭,又看向那名商賈模樣人。
“陳振龍,你看他們兩個可能入了兩個狗東西的眼?”
陳振龍看的傻眼,大變活人啊,這樣的娃娃拉去市麵上,價值千金。
“大人放心,此事必成。”
“好,你下去吧,辦完了這趟差,便調你去廣府,隻管放手去做。”
陳振龍退走,曹化淳這邊也開始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