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項鵬飛又吩咐忽勒繼續與巴爾達齊溝通,告知他們要說實話,否則後果很嚴重。
來到這裏,溝通極為艱難,本地各種語言雖然與女直語言屬於同一語係但又有區別,類似於不同方言。
項鵬飛說話,忽勒翻譯轉述,忽勒有時也聽不懂,還要詢問那乃人向導,特別的累,不過好歹能夠溝通。
按巴爾達齊所說,商隊自野馬河上遊來,發現有鹿群飲水,見獵心喜,幾個人便獵殺了頭鹿。扒皮抽筋剛剛架起準備搞燒烤,結果那一夥人便殺了出來,宣稱那鹿群乃是他們馴養,要求賠償,而且不是賠償一頭而是賠償十二頭。
鹿都嚇跑了,找不到了,你就說賠不賠吧?不賠就幹你!
達斡爾人自然不認,兩方沒幾句便衝突起來。
這地方可沒有王法,要麼不打,開打就是拚命。
放牧人不是敵手,死了四個,餘者逃跑。
巴爾達齊這一夥人也是太過自信,殺了人也不趕緊跑,結果當日下午放牧人便追了上來,人數多了幾倍。
達斡爾人隻能逃跑。
至於逃跑的過程就如項鵬飛見到的畫麵,據巴爾達齊說,他三天兩夜在野馬河流域繞了數圈,一直試圖返回老家但失敗了,損失大量貨物不說還死了五個人手。
約一刻鍾,二營營長曹爽灰頭土臉回來,“團長,那夥人蠻橫的厲害,叫咱們馬上滾,不然一起弄死。”
“他們有說是哪裏來人麼?”
“沒有,根本不給我們問話的機會。”
“確定他們是乞列迷人麼?”
“不是乞列迷人,那乃向導告訴我,那幫家夥應該是虎爾哈人。”
“虎爾哈?”
項鵬飛略有意外,虎爾哈也是女直人一個分支,但黑水流域並非虎爾哈人居住區,他們生活在更南部嫩江中上遊,鬆花江中遊。
這麼囂張?令項鵬飛十分不爽。
“忽勒,你告訴巴爾達齊,叫他的人都到河邊來,今日咱們保他們一條性命。”
“傳我將令,虎爾哈人如做出攻擊動作,無需等待命令,自由射擊!”
船隊沒有離開,達斡爾人反而靠近河岸與陌生人聚集一起,這令追擊的虎爾哈人憤怒。
對峙片刻,虎爾哈人動了,從褡褳中取出飼料開始喂食馬匹。
達斡爾人也在抓緊時間休整,幾人從河中取水,一點一滴投喂戰馬。
項鵬飛仔細打量這夥達斡爾人,普遍年輕,都是壯小夥子,隻是走路時雙腿有些不自然,顯然騎在馬上太久了。
那些馬完蛋了,好些嘴角泛著白沫,水到嘴邊看也不看。人有過勞,馬也一樣,主人活命它們卻要在病痛中緩慢死去。
巴爾達齊也是一位壯小夥子,步履踉蹌來到船下。
“你們是什麼人,是建州罕王的大軍麼?”
聞言,項鵬飛一陣鬱悶,是不是救錯人了,要不要弄死他們?
“怎麼?你要投靠建州罕王?”
“我,多科·精奇裏氏·巴爾達齊要去赫圖阿拉入貢皮貨。”
入貢,你可以理解為販賣,大明周遭大勢力都愛玩朝貢這一套,買賣不說買賣,非要說朝貢。
“赫圖阿拉,你就不要去了,去永寧城,沿著黑水一直走就到了。”
“永寧城?沒聽說過啊,難道建州罕王在黑水建城了?”
“怎麼,你不同意?”
“沒有沒有,我聽說建州罕王是大英雄,心中敬佩,又聽說赫圖阿拉城繁華,正要去漲漲見識。”
“你們的船真大。那是什麼,火炮麼?我聽說南邊的大明使用一種冒煙的武器,建州也用這種武器麼?”
這貨當真有點見識,能說出大明兩個字就是見識。
“別廢話這麼多,等你活下來再說吧!”
看見虎爾哈人在調整隊形,巴爾達齊不淡定了,“喂,你們會幫我們吧?”
“幫 ,但我們不下船,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不遠處,虎爾哈人擺出鬆散兩列長蛇隊形,已經開始小碎步靠近了。
看行軍角度,這是要玩騎射,其目標仍舊是達斡爾人而非船隊。
“朋友,我的命交給你了,希望你說到做到。”
說完,巴爾達齊重新騎上戰馬,抽出馬刀,吼叫著集合人馬。
有些可惜,他們的箭囊是空的,完全無法對敵人進行遠程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