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
看著地上的鮮血，整個身子癱軟了下來，不敢相信眼前身中數刀的人是我老公。
“誰下的毒手，誰！”
我站不起，爬著挪到他的床榻前。
張秀玉的眼睛也哭紅腫，他顫巍巍要過來扶我，自己卻一個踉蹌摔倒了。
一眾妃嬪哭哭啼啼，隻有兩個人寵辱不驚，一個是納蘭釵黛，還有一個是良妃。
良妃站了出來：“是我。”
屋中瞬間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良妃身上。
我想起來了，良妃武藝高強，唯有李大姐堪堪能勝過她。老公自從上回病重，到現在為止身子都沒有調整到位，若是動起武來，確實不是她的對手。
“你為什麼要害他？”
我顧不上體麵，一下將良妃撲倒，抓亂了她的頭發。
不管是老公還是田桂芳，都沒做過什麼對不起良妃的事。
良妃看向眾人，很明顯是不樂意他們的觀望。
“張總管，帶所有人退下，傳令下去，全麵封鎖陛下受傷的消息，若有走漏風聲，一律格殺。良妃留下，我要和她單獨算賬。”
良妃從懷中掏出一個絲綢製作的小布袋子，將裏麵的東西倒在手心上。
是一隻破碎的翡翠玉鐲，和她手腕上的那一個十分相似，看起來是一對。
“賢妃，你可還記得？”她問。
記我是記不住的，畢竟沒有田桂芳的記憶，但我知道，好像是她的親戚，倆人一起入宮的。
“你表姐？”
“表妹，但不僅僅是表妹。”
她的眼神中充滿柔情和哀傷，我瞬間明白了那是什麼感情。
也明白了為什麼一個原本立誌做俠女的良妃會放棄行俠仗義闖蕩江湖的夢想，來到失去自由和勾心鬥角的深宮。
“她，她，是我…… ”良妃哽咽得說不出話。
“心愛之人？”
這個詞解救了她，她打量著我，似乎第一天認識我一樣。
“我入宮說好了要守護她一生。卻食言了。”良妃的眼睛紅了，淚水劃過她倔強的麵孔，“她的孩子被你害死，而後身子和精神都垮了，永遠地離我而去。”
原來田桂芳表麵是沒有傷害她，但卻傷害了她心髒最軟弱的那塊地方。
“你說我怎能不恨你！怎麼能不讓你也嚐嚐痛失所愛，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厲聲質問著我，目光落在我的腹部。
“是你？”
我恍然大悟，原來孩子是她所害。
“是德妃告知你我懷孕的事的？”
當初隻有德妃一人知曉我懷孕之事。
“是我告訴她的，”良妃冷笑，“你之所以懷孕也是我一手推就的，就是想要你先得到再失去，感受一下我表妹當初的痛不欲生。”
我想起那時我喝避子湯的時候她碰巧也在，可是那種藥正常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當時並沒有設防。
“你一定很好奇吧，我是怎麼知道你一直在喝避子湯，又怎麼掉包裏麵的東西，讓你光喝卻絲毫效果也不起。”
“少賣關子。”
“因為我一直都在喝，沒有人比我更懂它的味道。”
我明白了，良妃心裏的人是賢妃，根本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男人，包括她名義上的丈夫皇帝，因而為了防止自己懷上他的孩子，她一直在偷偷喝避子湯，因此田桂芳當初才沒有對她施加迫害。
“你太狠了。”
我跌坐在椅子上。
“可這遠遠不夠。你並沒有因為喪子生不如死，活得好好的，這讓我覺得很挫敗。”
她的語氣中滿是遺憾。
“那你為什麼不幹脆殺了我？”
“你開什麼玩笑，我不是早就說了，我要的不是你死，是生不如死！讓你懷孕流產這是為我表妹報仇，讓你眼睜睜看著皇帝咽氣，這是為我報仇。”
她的語氣很平靜，依然是桀驁不馴的樣子，我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卻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衝動，因為還有一些事情，尚未弄清楚。
“你是怎麼堂而皇之地傷害他，卻能全身而退的？”
“那就得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