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回到自己的公寓，關上了門，她將自己鎖在了這個“龜殼”裏。
她坐在床沿邊，身子縮成了一團，視線卻落在書桌上的合照上。
腦海裏卻忽然浮現出，當初他們一家人在機場送別他的情景。
他的背影，走的那麼毅然決然。
像是奔赴一場早已知道結局的戰場。
程念聽見了於姝回來的動靜，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停在了自己的門口，試圖想開門。
“程念，程念，真的對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
程念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試圖隔絕她的聲音，聲嘶力吼“沒有早知道。”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不早點消失！”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長大，我沒有你，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你害死了我的爸爸…你把我的爸爸害死了，你還我的爸爸來…”
程念哭的聲嘶力竭，眼眶赤紅，眼淚不自覺的全部掉落在了床上。
房門外，於姝同樣是痛苦的捂住胸口，她沒有伸手去開門，是因為她在剛剛的一瞬間，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
“程念，對不起…我…我…我該怎麼樣，怎麼做才能彌補你呢！”
程念死死抓住床沿，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一顆一顆，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你沒有辦法彌補我！”
“你可以還給我一個爸爸嘛！你不可以，不可以。”
“你走，你走啊！”
一片漆黑寧靜的夜色之中，於姝離開了程念的門口前，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一步一步離開了程念的公寓。
程念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照片，緊緊的捏著照片的一角，任由淚水落下。
“爸爸”她輕輕的說了這兩個字，心髒莫名倏地一疼。
心髒像是在一瞬間被無數隻螞蟻啃噬，細微的疼痛一點一點的侵入了五髒六腑。
直到房間外傳來關門聲，程念才從床上慢慢起身，看著空蕩的屋子。
一切仿佛在一瞬間變回了原樣，仿佛她曾經沒有來過這個公寓。
臥室內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微沉眸子，接聽“喂，怎麼了？”
“念念，我在你家樓下。”
程念微怔，走至窗邊，推開窗戶。
夜色寥寥，男人就站在夜色之中，她抿了抿唇，掛斷電話，奪門而出。
周言洲站在車前，看著女人從電梯裏疾跑著出來，還未反應過來。
女人已經撲在了自己的懷裏。
周言洲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就洞悉了她在想些什麼，眸色微微暗了暗。
他上前，輕輕將她擁住。
男人的嗓音低啞，卻又帶著絲絲安慰之意“如果你實在跟她相處不來，就跟我一起住吧，反正我們也是合法的夫妻。”
夜色粘稠深沉，月光朦朧如同輕紗籠罩在了這座城市，樹影綽綽。
程念耳畔隻重複著的這句話，抬眸，那雙腫成核桃的杏眸暴露在了他的視野中。
“好，我搬去跟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