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城邊與海邊(3 / 3)

前方有一棵斜臥伸向大海的椰樹,雖然離海邊還有一段距離,但已嚴重越位,成了一道很別致的風景。伍翼凡鑽到樹下麵,做出肩扛椰樹的姿勢拍照。拍後用力試了試,椰樹巋然不動。程秉馳被這棵椰樹徹底震撼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自己和它一樣匍匐向著遠方。他撫摸著它,站在椰樹旁遠眺大海,翁小羽單膝跪地給他抓拍了一張。後來程秉馳給這張照片取名“渴望”。他的渴望正如這棵椰樹渴望大海一樣。

五人在椰樹旁拍了張合影,然後沿著海邊向前。走到沙灘的盡頭就是礁石灘,大小形狀各異的礁石錯落有致,經過海浪千萬年的拍打衝刷,個個變得“和藹可親”。不少遊人爬上大礁石上坐著,感受海風吹拂,感受海浪擊石的氣魄。

傍晌,天氣很熱,很多遊人從礁石上撤了下來。五人很想上去體驗一番,於是向一個剛空出來的大礁石衝去。那塊孤立的大礁石在礁石灘最深處直麵大海,他們要淌過近五米遠的海水才能到達。翁小羽和董雨曼看著海水拍打礁石激起一人高的浪花就有些害怕。就在大家猶豫時,伍翼凡一個箭步淌了過去,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大礁石,然後召喚其他人過去。由於伍翼凡人高腿長,所以輕而易舉,但其他人卻並不容易。程秉馳號召大家手拉手一起過去。

海水一退,程秉馳頂在前麵就下了水。他把翁小羽的手攥得緊緊地,翁小羽牽著董雨曼。曲琦煒殿後,緊緊地抓住董雨曼的手。暖流在各自的手心流轉。走到中間時,董雨曼踩到了一塊滑溜的石頭跌了一跤,順勢將翁小羽和曲琦煒拽倒了,程秉馳也差點倒下。不待三人完全起身,海浪打了回來將四人全撂倒。礁石上的伍翼凡看得直樂。四人衣服都打濕了,程秉馳和曲琦煒背上的包也有不同程度打濕。

四人終於爬上了大礁石。翁小羽上去就擰伍翼凡的胳膊說:“你拋棄了我們,還幸災樂禍地取笑!”“哎喲”伍翼凡痛得直告饒。眾人捋褲整衣給太陽晾曬。五人並排坐,雙腳垂耷在石壁上,直麵海風沐浴。

董雨曼打開包,裏麵紙巾皺粘一塊。她拿起手機順手按了一下,屏幕一閃便暗了。“啊!手機進水了!”董雨曼尖叫起來。曲琦煒趕緊再三道歉,董雨曼說:“不怪你!沒事的,回去修一下就好了!”翁小羽也趕緊檢查自己的包,裏麵也浸了水,立刻將其他人的手機拿出來給大家,對伍翼凡說:“就是你丟下我,我手機壞了你要負責。”伍翼凡說:“你們真笨,在浪打過來的時候就應該下水,等浪退了就來不及了。”董雨曼說:“怪我沒站穩!”曲琦煒搶著承擔:“是我沒保管好雨曼的包,我負責!”程秉馳說:“大家別太擔心!不要開機,回去找家店子打開用無水酒精清洗一下應該沒事。”翁小羽努嘴斜了伍翼凡一眼。

日頭當空,打濕的衣物很快就幹了,轉而熱汗涔涔。眾人短暫感受了“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就忍耐不住了。

夏日的海邊,天氣變化多端。就在大家準備離開時,天公作美,遠處飄來一朵厚厚的雲伴著涼風習習,礁石上瞬間降了溫。五人誰也不願再挪半步,吹著海風,聽著海浪,望著大海,十分愜意。

大海、礁石、青年、白皙秀腿、長發飄然,構成了一道美妙的風景。

“大海真是個好地方啊——能使人平靜,忘卻煩惱!”伍翼凡感慨。“是啊!麵對大海視野都寬廣了許多!”董雨曼補充道。程秉馳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大海就是包容、寬容的最好意象!”曲琦煒搶著說:“大海能使人的靈魂得以淨化!”翁小羽說道:“人都來自於大海,大海就是故鄉,所以看著當然親切!”

“剛才我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怪問題——有人沉湖,也有人投江,卻好像沒有聽說有蹈海的。王國維是沉湖,屈原是投江,確實沒聽說有跳海自盡的。”伍翼凡突發深思。

“怎麼沒有,革命家陳天華不是嗎?”程秉馳反駁道。

“那是在日本,我說的是咱們中國。”伍翼凡辯解道。程秉馳一時又想不起例子來。伍翼凡又說道:“即使你舉出了例子來,那也是極少極少數個別,不具有代表性。”

“這還用問?湖和江大家都容易看到,海卻不容易。”翁小羽說。

“那也不一定,中國海岸線有幾萬公裏,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居民,可跳海自殺的卻鮮有所聞。我想是不是因為尋死的人看見大海就明月入懷心靜氣平,所以自然就不想死了。而大江卻一去不複返,沒有挽回的餘地,所以成為自殺者的最佳選擇。”伍翼凡大發議論。程秉馳覺得有幾分道理。一旁的董雨曼說道:“今天這麼愉快你就別談這不吉利的話題了!”

“是啊!你一天到晚憂國憂民,談點開心的好不好?”翁小羽嗔斜一眼伍翼凡說道。

“我是有感而思!看著這大海,哪有心不變得寬廣敞亮的?再尋死覓活來這裏也能想開。你們說我的結論有沒有道理?再說了,即使死,他也不好意思來這裏破壞風景啊!哈哈哈……”伍翼凡還在那喋喋不休,自說自笑。

“你怎麼沒完沒了呢?改天我想死了,我就從這裏跳下去,非讓你這狗屁結論不成立!”翁小羽說完就向伍翼凡吐著舌頭。伍翼凡差點沒噎過去。翁小羽說話經常沒譜沒邊令他瞠目結舌,最起初還覺得可愛,可後來就厭惡這種缺心沒肺的談吐。

曲琦煒倒是有些讚同伍翼凡的觀點。他發現董雨曼今天對他的態度就有很大變化,也應該歸功於大海,他覺得以後還要常來這裏。

他們隻是不經意地討論起這個話題,豈知多年後真有人來這裏蹈海,而且不止一人!

“多麼好的一天,你們兩個就在這裏死啊活啊!”董雨曼批評道,既而轉移話題,“我在想十年後我們再來這裏會是怎樣,又有怎樣的感受。伍班長,你還是想想這個話題更有意思。”伍翼凡不假思索地說:“我一定要成就一番事業,到時風光地開著車來這裏——把我媽我爸都帶著!”

“我到時一定以財務總監的身份帶著老婆孩子來這裏!”曲琦煒信誓旦旦地說。

“我希望我能帶著我老婆來這裏舉辦一場音樂會,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程秉馳望著遠方說。

“你們都這麼事業有成啊!到時我就找個事業有成的老公來這裏度假!”翁小羽甜蜜地說。

“雨曼你呢?”伍翼凡問。董雨曼若有所思地說:“我希望十年後我們還能來這裏相聚,到時大家還是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就好!”

“好啊!那我們說定,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再來,看看大家的願望是否實現。誰不來誰是小狗!”翁小羽說道。

一時間,大家都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這美景良辰更是讓人產生了無限遐想。

安靜了一會兒,董雨曼突然問伍翼凡:“章師兄答應給我們安排各自喜歡的崗位,那原來在這個崗位的人怎麼辦?”伍翼凡說:“章師兄的公司那麼大難道經理崗位就一個不成?你還擔這個心。你到時肯定是產品經理,憑這關係,憑你的能力,他還能怠慢你!”董雨曼搖頭說:“我不是說這個。隻是心裏總覺得哪裏有點玄乎!”程秉馳點點頭說:“雨曼的顧慮有一定道理。我覺得章師兄肯定是一番客套話,而且是對我們的激勵,我們也不可能一去就能勝任經理,肯定是先在相關部門曆練一段時間,然後再把我們換上。領導嘛,不都喜歡用自己最親近的人嗎?我們一畢業就跟著他肯定比他在社會上招聘的人忠誠,他肯定會更信任更願意重用。”

大家聽了程秉馳的一席話紛紛點頭,董雨曼覺得有些道理,但心中隱憂並未消除。伍翼凡說:“還是秉馳看問題深刻。這企業用人也會像曆史中皇帝用人一樣——一朝天子一朝臣。”翁小羽笑著說:“那我們就傍著師兄這棵大樹好乘涼。到時雨曼就是產品部總監,翼凡就是培訓部總監,秉馳是醫學部總監,而琦煒就是財務大總監。”程秉馳接腔:“曲琦煒怎麼都行,隻要不是大太監就行!”大家笑了。程秉馳又說:“經理也好,總監也罷,不都是人力部翁總說了算嗎?大家可要把她巴結好點兒!”樂得翁小羽咯咯笑。

“飄雨了,快走!”曲琦煒突然喊道。天空有豆大的雨點打落下來,眾人起身。隻見天空一層厚厚的雲,黑壓壓的,風呼呼吹——大雨將至。大家趕緊爬下礁石。頃刻,大雨傾盆,五人全身淋濕。

匆忙間,伍翼凡摔了一跤腳扭了,一瘸一拐,而曲琦煒的腳卻被石頭劃破了,血流不止。

一場陣雨過後,天空又晴朗如初。呆了一會兒,兩名傷員在其他三人的陪伴下依依不舍地乘車返回了榕崗洲,心卻都留在了荔香灣。

荔香灣是夢一般的地方,令他們鍾愛,流連——它不僅是一道美景,更是他們心中的家園。後來的時光裏,他們總愛來這裏。可荔香灣卻每次都不一樣!

下午,章耀東打來電話,讓他們明天下午到他家去。五人回到出租屋癱歇著,期待明天章師兄的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