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唯有那一雙雙瞪大的眼眸,膠著在紅衣女子身上。
眸光輕輕向台下一掃,千嬌百媚,蕩人心魄。
鞏二馬,也就是宋國公子馮,此刻正站在人群的外圍。
他來得很晚,座位已經賣完,隻能站著欣賞。
當然,開場後才到的他,若不是有事耽誤,想來便是故意晚到。
饒是如此,他還是被台上的神秘女子吸引住了。
女子向側麵又是一個縱躍,長簫向上一指,隨即幾朵傘狀的白紗從簫內飛出,從空中飄搖而下,如同蒲公英的種子,瀟灑自在,點綴了那一襲紅衣。
掌聲嘩然,叫好聲不斷。方才安靜的大廳,此時此刻,簡直如老鴇為頭牌佳人投標初夜,熱鬧至極。
就在人人聚精會神於台上之時,一個年輕侍從從大廳裏穿出,眸光悄然掃過周圍的人,在瞧見公子馮時,腳步一滯,隨即轉移了目光。
出得門來,他不徐不疾進了不遠處的一家小客棧。
此客棧雖小,卻也有佳人表演,看客亦是濟濟一堂。
他進入其間,高高揚起手中的紅絲帕,隨後便離開了。
一個戴鬥笠的黑衣人倏然從後而至,在他耳邊低低問道:“哪兒?”
年輕侍從揚手一指前麵的宛城酒樓,低低回應道:“在門口站立的人之中。”
隻聽一聲愉悅的口哨聲響起,那個鬥笠黑衣人已然不見了。
年輕侍從前後看看,陽光之下,人來人往,方才的那個人,竟然像一個夢般不真實。
可是,隨著又一聲口哨響起,他望見了從宛城酒樓出來的鬥笠黑衣人。
此時,他已經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胳膊間,挽著一個垂首似醉酒的男子。
男子耷拉著腦袋,看不見麵孔,可是從他的衣著可以斷定,正是公子馮。
兩人腳步如風,瞬間已經進入對麵的一家成衣店。
路邊停了許多馬車,年輕侍從來到兩輛緊挨的馬車前,對著馭夫一抖手中的紅絲帕。
兩個正在聊天的馭夫當即停了聊天,他鑽進一輛馬車,馭夫在他的指引下來到了成衣店門外。
另一輛馬車緊緊跟在後麵。
年輕侍從跳下車來,進了成衣店。
片刻後,先前進入的鬥笠黑衣人拎著一套女裝,挽著似醉酒的男子,進了後麵那輛馬車。
年輕侍從隨在後麵,卻進了另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背道而馳。
年輕侍從坐在馬車裏,每轉過一條街道,都會吹一聲口哨,掀開窗簾,揚起手中的紅絲帕,路人皆以為此人有什麼毛病。
但是,紅絲帕經過的路邊,總會有兩輛馬車隨之而動,緩緩離開。
此時,鬥笠黑衣人和公子馮乘坐的馬車,在街角遇到了一個蒙麵黑衣勁敵。
此人身形瘦小,輕功和內力卻是極好,人躍在空中,淩厲的掌風已掀開馬車車簾,瞬間,車內情形一覽無遺:鬥笠黑衣人端坐幾前,肩頭靠著閉目的公子馮。
這幕情景給外人的感覺,是醉酒的小倌倚在郎君身上小憩。但那個郎君,在馬車內仍舊帶著鬥笠,卻給人一種怪異之感。
鬥笠黑衣人推出一掌,接住了迎麵而來的掌風,對方輕盈一躍,落到了車頂之上。
車內,鬥笠黑衣人一手攬住公子馮,懶洋洋向車頂推出一掌。
然而,車頂的人隻是轉移視線,早又如一陣風,離開了此處。
馭夫隻覺微風拂過,身側車轅上已經落了一個瘦弱的蒙麵人。
陽光照在他手中的長劍上,閃著寒冷的光芒,光芒一動,車轅邊已經不見了人影。
馭夫雖繼續駕車,臉色卻蒼白無比,握住韁繩的手心裏,滿是恐懼的冷汗。
車簾無聲無息被劍挑落,蒙麵人持劍站在馬車內,一手拉著公子馮的胳膊,一手將劍刺向鬥笠黑衣人。
鬥笠黑衣人懷抱公子馮一個旋身,躲過了這淩厲的一劍。
蒙麵人怕傷到公子馮,早已放開了他的胳膊。但他劍勢一變,速度快到人眼瞧不清。
鬥笠黑衣人隻躲了一招,身形向後一退,“砰”的一聲,撞到馬車上,車後的木板,因著強勁的內力,居然碎成了小塊,他帶著公子馮借機後躍,進入馬車,但蒙麵人如膠似漆跟上,他隻得又從前門躍出馬車,兩人在陽光下鬥做一團。
鬥笠黑衣人與蒙麵人武功不相上下,但前者少了兵器,又帶了一個人,受限頗多,十招之後,漸漸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