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透進的光影,落在毒劍身上,莫名添了一絲傷感。
藍眸微微一轉,蓁蓁的目光透過窗口,落在樹蔭下的十輛馬車上:“既如此,你多找幾人去處理馬夫,記住,一定要悄無聲息,若打草驚蛇,我們恐怕難以離開此處。”
“是。”
如來時一樣,毒劍的離去亦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這個極其安靜的客棧內,蓁蓁心內的不安,如同水上的漣漪,不斷擴散。她身形一躍,來到二樓,挨個房間查看了一遍,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若真是隻客棧內幾個人,倒是沒必要擔心,怕就怕他們暗中做什麼手腳。
廚房裏隻有廚師和一個夥計,大堂內的夥計和少年掌櫃,此刻也笨手拙腳地下手幫忙洗菜,而唐衣則在裏麵看看這兒,瞧瞧哪兒,還不斷地埋怨:“就你們這幾人,飯何時才能做好?!我這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主人一定也是如此!哎哎哎,你能不能讓你的人做事快點兒!”
他最後一句話,是說給少年掌櫃聽的,他也瞧明白了,除了廚師,這幾個人明顯就沒在廚房裏做過事。而他之所以在此,不過是在這兒拖住他們幾人,等毒劍找到地道入口,就把他們打暈了綁起來。
三聲貓叫從馬廄處傳來,蓁蓁從二樓後窗躍下,直接去了馬廄。
幾個俠客把毒劍圍在中間,毒劍的手在馬廄石槽上輕輕一摁,石槽倏然滑向一側,露出了下麵黑黢黢的洞口。
馬廄的一側掛著幾根火把,毒劍點燃了,舉著它走進了地道。
片刻後,毒劍便上來了:“裏麵沒有外人進入的痕跡,快,讓人先避到裏麵。”
蓁蓁又拿了一根火把點上,心裏的不安也似乎因這熊熊燃燒的火把,而安定了許多。
第一輛馬車上的人雖中了迷藥,但毒劍已給他們喂了解藥,由此下車時,皆清醒得很。
所有的人不爭不搶,排著隊走下地道,每十個人發一根火把。
一刻鍾後,所有人全部安全進入了地道。
至此,蓁蓁的一顆心方才完完全全地安定了。
毒劍派了五劍客隨在裏麵,以便在出去後維持秩序。
這邊安置好,一切複原,大家走出馬廄,覺得此行的任務基本完成,正興奮地交頭接耳,忽然,“嗖”的一聲,猝不及防飛來一支箭,射在了一位中年俠客的腿上。
蓁蓁如箭離弦,飛躍到一棵大樹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陣風吹過,院中的大楊樹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而在這有規律的聲響中,她緩緩閉上眼睛,辨別出一絲極其細微的窸窣聲。
她悄然轉首,發現後院的屋頂上,一枚金屬箭頭在陽光下閃著淩厲的光芒。一片楊樹葉飛起,迎上飛箭,並逼得它倏然後退,“噗”插入了弓箭手的胸膛。
而這個弓箭手之後,再無任何聲息。蓁蓁有些奇怪,悄然躍起,落到了後院房頂。
隻見方才被自己射死的弓箭手,身著一身白衣,瞪著難以置信的雙眼,仰麵朝天倒在房頂上。
而在他的周圍,是幾十具白衣人屍體,他們橫七豎八躺著,似乎是受了什麼人的背後襲擊。
她在屍體間穿行,發現這些人脖頸處整齊劃一的傷口,均為鋒利的劍刃所傷。
此人武功之高,不下於練成隔空飛物的自己,這個人是誰呢?
蓁蓁想了半天,卻完全猜不出來。
如果這些人在藥人們進入地道時全部出動,勢必會造成不小的混亂,亦不可避免地有傷亡發生。可以說,背後襲擊白衣人的人,簡直是雪中送炭!
屋頂上的死者,均著白衣,他們的的身份,甚是令人生疑。剛剛死去的弓箭手為藍色眼眸,再加上一身白衣,應是不折不扣的鬼方人。
鬼方人?難道是——
藍眸輕眨,蓁蓁緩緩捋平衣袖上的皺褶,細細理著自己的思緒:這些鬼方人應是鬼方別支,關押神會家人的宅院便是鬼方別支的據點,而神會家人被救,實際控製宅院的人姬冥,定會得到消息,於是安排人來追殺,亦在情理之中。
隻是宅院裏那些藥人,姬冥是知曉還是不知曉?她有些摸不準。
那個守門人似乎有專人聯係,是以在出現緊急事件後,他找不到上級,直接去了城主府求救。但那些藥人出出進進試藥,且有每日一餐,那些護衛們若未曾發現,就太小瞧他們了。而且房內機關重重,除非自己人,想要順利進去送飯,也是一個問題。即便是宋馮,他也隻能進入一個房間,想來應該是賄賂了某個護衛給他開的方便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