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鴨嗓少年很是驚訝地望著青年遊俠兒,青年遊俠兒卻瞥了一眼房頂,白發老者則與蓁蓁一樣,波瀾不驚地繼續喝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有節奏的鼓聲在頭頂響起,廳內眾人的臉上現出一片駭然神情,有人捂著頭低低道:“啊,疼,頭疼,是血煞!”
“啊,血煞?!我也頭疼——”
“疼呀,難受……血煞是來捉人的嗎?”
鼓聲不大,但廳內的人依然承受不住鼓聲的威力,各自抱住了腦袋,低低交流著,但在一片嗡嗡聲裏,傳遞的信息卻全是恐懼。
唯有蓁蓁和對麵的三人,完全沒有恐懼,也沒有出現任何症狀。白發老者伸出一隻手掌向上一舉,廳內的所有呼痛聲頓時消失了,有人甚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笑道:“怎麼說不疼便不疼了?”
他的話引來一片欣喜回應:“啊,我的頭也不疼了!”
“……”
青年遊俠兒一臉驚喜地望著白發老者,嘴唇微動,附耳低低問了兩個字,見老者點頭,他眼神大亮,如寶石般閃出煜煜的光彩。
公鴨嗓少年見到兩人的小動作,顧不得好奇廳內的人,忽然頭痛忽然又不疼的問題,憤憤不平道:“師兄,你和師祖交換了什麼秘密?”
青年遊俠兒微笑,嘴唇微動,卻不出聲。
蓁蓁眼角餘光瞥到,發現那唇語竟是“師叔”。
公鴨嗓少年與他的師兄甚有默契,瞬間秒懂,驚喜地一躍而起,跑到了茶館門外。
眾人皆在竊竊私語誰是血煞的師父,卻見一個少年跑了出去。
這時,隻聽房頂那軟糯糯的女聲近乎哀求道:“師父,徒兒們已為您安排了客棧,看在徒兒們的孝心上,您就出來吧,”
秋日仍舊熾熱的陽光下,公鴨嗓少年站在大街上,蓁蓁隻能望見他一臉傻笑地望向房頂。她的眸光淡淡瞥過白發老者,卻見他絲毫不受任何外界影響,依然風姿悠然地喝著茶。
蓁蓁心內暗驚:“這小老頭兒,其貌不揚,卻是血煞的師父,怪不得——啊,對了,血煞與雙絕是師兄妹,那麼,這小老頭兒豈不也是雙絕的師父?!”
她想到此處,差點兒一翻白眼暈過去。
原來自己竟然是和絕世高手的師父坐在一起,怪不得內力深厚至此!
不敢惹呀不敢惹——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立即離開這兒最好。
可是茶館裏的人,現在除了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公鴨嗓少年,無一人離開,她要在此時走出茶館,豈不是太顯眼了?
萬一麵前的老頭兒看不順眼,偷偷出手整治自己,自己可不是對手!
這個小老兒,麵對徒弟的呼喚,不肯站出來,明顯就是不想暴露身份!
好吧,老前輩,看在我們有緣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我就幫你一幫。
想到此,靈動的藍眸一眨,她站起身來,伸出雙手一壓,故意用粗啞的聲音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在下講幾句貼心話——”
茶館廳內一時間鴉雀無聲,蓁蓁很享受這種感覺,她挑起黑濃的假眉毛,笑道:“出門在外,大家皆不容易,血煞俠客要請自己的師父去客棧,我們這些外人也該各回各家了,你們說是不是?
人家師徒相見的親熱場麵,我們沒必要跟著,大家說是不是?”
廳內的回應聲整齊劃一:“是!”
這一聲“是”,道出了廳內所有人的心聲:“大家都想走,可是誰敢出去?!萬一被血煞那啥了,這輩子即便活著,也沒樂趣了!”
蓁蓁心內有了底,她就怕他們不響應,響應了她可以帶他們走,自己則趁機溜之大吉。
“好,既如此,大家稍等,我出去做個交涉,隨後大家便可離開。”
她一麵說著,一麵走出了茶館,然後對著房頂用粗啞的嗓音道:“血煞大俠,在下來做個中間人:先讓茶館內的人離開,您再請您師父如何?”
公鴨嗓少年轉首望著蓁蓁,忽然間笑意盎然,估計是猜到了蓁蓁對他師祖的良苦用心,悄然眨了眨眼。
小巧玲瓏的簫煞正和鼓煞坐在房頂的青瓦上,一籌莫展。聽到蓁蓁的問話,兩人對視一笑,一躍而起,簫煞手指一彈,一個黑色彈丸飛到蓁蓁手上,隻聽她嬌聲道:“有勞這位郎君。”
彈丸裏麵有張布條,上麵寫著“龍潛客棧”,蓁蓁明白此物是給那位白發老者的,笑著拱手道:“血煞大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