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桐樹葉悠然飄落,在月光下輕盈旋轉,徐徐落在窗口。
奇異的是,它隻有一角落在窗口,卻平平展展,不曾有一點兒不穩。
“我呀,不過是個被搶了產業的可憐人!
幫主大人何須懼怕?
隻要歸還那些產業,大玄便變回你的玄兒。”
清脆的聲音似乎穩操勝券,不徐不疾道:“如何,幫主大人?”
一隻手捏住桐樹葉,毫不在意地扔到地上,然而,那樹葉卻仿佛是活的,旋即又飄回了窗口。
這隻手似乎恨極了樹葉,一把向它抓去。
樹葉倏然一跳,躲開了那隻手的同時,“啪”地拍了那手一下。
手的主人顯然怒了,兩隻手同時抓向樹葉,那樹葉卻翩然一飛,停在了半空中。
“你莫以為,會些巫術便能嚇住我!”
魅姑冷哼一聲,摔下了簾子。
樹葉倏然下落,從車簾上方劃過,隨後與細紗車簾一起,飄然落地:“果真是高高在上慣了,搶來的東西,也覺理所當然。”
風府裏忽然傳來幾聲喊叫,亦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漸漸近了,停在風府大門內。
少頃,大門豁然洞開,幾個人押著十來個仆從走出。
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大步上前稟道:“幫主,風府的主人似乎得了信,早早逃脫了。”
魅姑冷冷笑道:“風府的主人在樹上,此刻正與我討價還價呢!”
她抬首,向著蓁蓁的方向道:“是不是?”
精瘦男子冷冷道:“竟然敢對幫主不敬?!”
他眯起眼,身形一躍,已經來到蓁蓁站立處。
然而蓁蓁反應極快,早已如彈丸射向了屋頂,精瘦男子隨後跟上。
魅姑從馬車內探出頭,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張望著,冷冷一哂:“與我談條件,你以為你是誰?!”
三條紅綾從蓁蓁衣袖內飛出,她落在一處屋頂,笑嘻嘻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淩如刀是也!”
緊追而來的精瘦男子甩出長鞭,與紅綾糾纏到一處,輕蔑道:“淩如刀?
從未聽聞過!
管你是誰,我追命閻羅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
對於狂妄的人,蓁蓁向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她一拉纏住長鞭的紅綾,笑嘻嘻道:“追命閻羅?
當真不好意思,從未聽聞過。”
精瘦男子大約被人追捧慣了,乍被蓁蓁譏諷,竟然沒有聽出她話裏的譏誚,而是冷哼道:“孤陋寡聞!”
他口中說著,手中長鞭如同靈動的長蛇,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均是直奔蓁蓁致命之處。
然而長鞭被紅綾纏住,有了牽製,無論再靈動,卻始終差強人意。
而這,隻是一條紅綾,另外兩條紅綾則如兩條偷襲的蛇,一條奔他頭頸,一條奔他下盤。他需得拿出十分精力,方才應付過去。
此人內力深厚,蓁蓁亦不敢掉以輕心,兩人若是如此對打,一日一夜恐怕也無法分出勝負。
“孤陋寡聞?”
她忽而嗤地一笑,道:“木魔與你可是一起來的?
他是我的手下敗將,如今已昏迷不醒。”
精瘦男子長鞭又是一伸,冷冷道:“鬼才會信你!”
“信不信由你!”
隻聞一聲輕笑,紅綾忽然撤了力,精瘦男子正向後扯,此刻不由一個踉蹌,對著抽身離開的蓁蓁怒目道:“你以為能跑得了?!”
一道纖細身影落在槐樹上,蓁蓁運起隔空飛物,無數樹葉飛起,待得精瘦男子追來,那些樹葉無聲無息撲向他身後。
“小心!”
馬車裏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精瘦男子掄起長鞭,原地旋了一圈,樹葉如疾風吹落的花瓣,在月光下紛紛飄下。
紅綾倏然探來,纏住了長鞭,與此同時,一片樹葉拍在了他後頸上。
清冷的月光下,尚在空中的精瘦男子難以置信地望著蓁蓁,大張著嘴,似乎要說什麼,然而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便軟塌塌地垂下了腦袋。
緊握著長鞭的手鬆開,長鞭與他,如同樹葉般墜向地麵。
兩條紅綾飛來,輕柔地纏上了他的腰,悠悠一蕩,連著那條長鞭一起,輕巧落在了樹上。
“哎呀,真是令人失望。
什麼追命閻羅,武功如此稀鬆平常,怕不是冒充的騙子?!”
蓁蓁歎了口氣,打了個響指:“拾一呀,將他送到木魔處,等木魔醒來,看看他可認識此人。”
“是!”
下方的馬車裏飛出一個發福的身影,如箭直奔蓁蓁所在的桐樹。
三條紅綾飛出,分上中下三路而來,魅姑靈巧一躍,手中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