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魚被這倒打一耙的李老太氣笑了,要不是李長貴他們主任家的傻兒子,見著鍾魚就傻笑,這老太太能同意鍾秀英帶著她這個拖油瓶上門。
李老太又哭又嚎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鍾魚忍著肚子裏傳來咕咕的響聲,她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早點兒吃的,就聽見門被吱呀一下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有些幹瘦女人,一雙眼睛像是哭過,還腫著,這應該就是原主的母親,能看得出有幾分相似,她手裏端著一個有幾道裂紋的碗,看見鍾魚醒了諾諾的說:“你醒了,我給你留了一碗粥,你喝完,就把碗留在房間裏,最近不要出去,免得惹李叔和奶奶不高興。”
鍾魚看著她的眼淚就一直往外湧,委屈憋悶怨恨,怎麼都壓不住,這是原主的感情:“當時你明明就在門口,為什麼不給我開門,你知道我為了這次文藝兵準備了多久。”說著扯起一隻褲腿,你看,為了練舞,我哪次不是新傷添舊傷,我為了買鏡子,連養這麼多年的精心養的頭發都絞了。”
“你知道我通過,有多開心的,我和你分享消息時的喜悅,你沒感受到,我明明有機會可以逃出這個泥潭,卻被你親手扼殺了。”
“你是我親媽,還是李耀梅的親媽,我不怪你偏心李耀梅,我忍讓著,有口飯吃就行,不讓念書,我就不去,嫌吃得多,我就少吃點兒,早上六點多挨著餓去撿煤渣,回家也沒停下來過,他們家沒有人給過我好臉色,連八歲多李耀華,都罵我掃把星,這些年我在這裏過的什麼樣?你看不見麼?李耀梅搶了我的名額,你們都是幫凶。鍾餘死了,你是主謀。”
女人的脊背彎曲,昏暗角落裏也看不清,不知道,她有沒有為害死自己的女兒而後悔,“你和耀梅不一樣的,我早就勸過你不要和耀梅比,人要認命。這就是你的命。守福雖然癡傻一點兒,但是家庭殷實,你嫁過去,生下兒子,是吃不了苦的,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再等兩三年,我,我讓你長貴叔再給你找門好親事…”說到後麵,鍾秀英自己也沒有底氣。
鍾魚,用手擦幹眼淚。為這個女人流淚一點兒都不值得。“你也希望李耀梅替我去吧,畢竟李耀梅有出息了,也會幫襯李耀華,你拿我做了人情,在李家也會好過一些,是吧。”
鍾秀華好像被說破了心裏事,語氣大了一些,“我是沒有害你的,你最近不要惹事兒。”說著就把碗放在地上,關上門走出去。
鍾魚感受著原主的悲傷和絕望,眼淚怎麼都止不住,索性任她去了。她這就是被親媽坑了,小姑娘為了學舞蹈,又不知道怎麼正確用力,經常一個動作,要疼好幾天。本來好不容易逃出泥潭,結果被親媽硬生生掰斷了翅膀,平時沒少欺負她的繼姐,卻輕而易舉拿到了,她辛苦得來的名額。
鍾魚默默任眼淚往碗裏滴,碗裏沒幾粒米,更別說是葷腥了,原主在家都是這種待遇,活沒少幹,但飯卻隻能最後一個吃,這年代也沒誰家做飯能剩下,經常到最後就是舀一瓢水,兌著粘鍋的幾粒米,當飯吃。米和油都放在老太太屋裏,隻有做飯的時候,才拿出來。要是有肉,李老太都是要數好的。先緊著李耀華吃,再就是李長貴和李耀梅。她和鍾秀英是想都不要想的。在李老太的心裏,姓李的才是一家人。
鍾魚喝完粥,根本就沒能飽,隻是好歹胃裏有些東西,不會火辣辣的燒的慌了,勉強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好節省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