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自是難過不已，祖父在一旁安慰：“日後若是想見，咱們入城便是，不必傷心。”我也繼續說：“祖父說的對，到時我去將軍府看望，祖母先莫要難過，孫女有樁喜事您聽了定然開心，我觀察許久，大哥與清舒日久生情，如今應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清舒是個好姑娘，二人之事，還望祖母盡力促成。”祖母點頭，也算是心情漸好。
我回了院子，清舒正沏茶等我，想來已經有了主意。清舒開口：“當初我隨你離開，其實是因為無路可去，我是被父母賣到茴香閣，自然也不願再回去。”
我沒料到清舒如此坦誠：“雖是如此，但一路走來，情誼不曾有假，我自心中有數。”
“是啊，我早已將你視為姐妹，這事做不得假。我們三人一同前來，記得那時我聽完你父親、母親的經曆，不再期待愛情，你說過我定會後悔說這番話，現下確如你所言。托你的福氣，我認識蘭銀，上元節煙花宴，他將龍燈送給了我，我們以龍燈定情，一直不知如何開口，隻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這是好事，卻聽不出她半分歡喜：“姐姐與哥哥是因緣際會、兩情相悅，這是好事，如今我們算是真正的親人了，祖父、祖母那邊我已說過，姐姐不必擔心，安心留下便是。”
清舒起身向我行禮：“多謝妹妹成全。”
我扶她坐下：“我知你漂泊無依，不會輕言信任，但哥哥待你的情誼我都看在眼裏，你若不放心可以再考驗一番，安心住在這裏，若你日後要離開，沒有去處，便送你入城見我。”
行囊已收拾妥當，祖母給我備了許多盤纏與新衣，抱著我難過了許多。祖父讓我安心離開，我囑咐哥哥照顧清舒，同蘭杏告別，同清舒擁抱後帶著紅羽上了馬車。
我久久沒有回過神，剛剛清舒說厲行一直在身後跟著，從未離開。
青州離無為近，快馬一天便到達，紅羽隻是靜靜安慰我，沒有清舒，回程的路安安靜靜，隻聽見駕馬的聲音。
到茴香閣已經是深夜，大家都睡下了，我讓紅羽休息，也回了廂房，守衛已經不見蹤影。離開多日，房間還是幹幹靜靜，連沐浴都已備下，水溫正好。
我泡在浴桶裏，想洗去一身的疲憊，有人抱住我，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誰。
水有些涼，厲行鬆開我出去準備熱水，我穿衣躺下，不想理會。
此番回到茴香閣，閣中姑娘都排著隊來看我，替我準備了回歸禮物，我倒是受寵若驚，一律記賬放在廂房堆著，待日後好還禮。因我回來，賓客爆滿，回歸當初的模樣，競價得見的規矩我思來想去還是有些不妥，但還不想同厲行說話，便沒提。
已等候許久，不知為何還未有動靜，也罷，若是無人相見也挺好，我安心留在房內喝茶，沒成想等來的卻是厲行。
紅羽先退下了，獨留我跟厲行在房內，厲行坐下：“許久未見，不為我沏杯茶嗎？”
我沒有說破：“這個時間怕是會有客人到訪，閣主若想喝茶，明日我便好生準備。”
厲行不惱：“今日我便是你的客人，不會有其他人。”
我愣了會兒，微笑著幫他沏上熱茶：“既然是客，那便請好好品一品這茶，看看是否合意。”厲行喝完茶也笑了：“茶還是那壺茶，隻是什麼時候我們如此生疏，想跟你好好說話隻能通過這種方式，想來我也是可笑的很。”
“我也不知，說起來一切拜閣主所賜，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我也不會有想回家的念頭，自然不會解答心中疑惑，也不會有幸看到青州美景、上元煙花。”
厲行沉默了一會兒：“青州的上元確實有趣，那夜的可兒也十分耀眼。”
“可人能如此耀眼，全倚仗閣主當年所救，將可人寵著養大，才會有今日的可人，我原以為恩情早已還清，沒成想卻搭上他人的性命，一碼歸一碼，我入皇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平反楊暮冤屈，不會供出你，一旦徹查，茴香閣便是第一個懷疑對象，你自行安排，若是苟活於世，托人傳話給我。”
厲行有些喜出望外：“我就知道可人心裏有我的位置。楊暮之事我有愧，我將百靈交給你處置，減輕我心中的罪業。”
我倒是有些意外:“百靈蟄伏在我身邊這麼久，你怎麼舍得棄了她，況且我若帶她入城，她是你心腹，定會牽連你，如此後果你也接受？”
厲行眼神堅決：“一言既出，她便交給你，如何處置你說了算。接你入城的人不日便到了，我再問你，你可願入城？”
這是他第二次問我了，心裏早已有了答案，卻說不出口，想了想：“我的答案早就說過，不可更改。”若是不解決，永遠會是我們之間的阻礙。
厲行喝完茶囑咐我早些歇息，便開門出去了，我久久未聽到腳步聲音，心裏還是有些竊喜，我終是沒有後悔當初跟著他走，這條路我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