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放晴。
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滲透進林中,洋洋灑灑的照在人的身上,宋赫曦眉毛微動,逐漸睜開眼睛,身上的感官在緩慢的恢複,隨之而來的是腦袋劇烈的疼痛。
這一夜他睡得昏沉,醒來後他發覺自己枕著柔軟,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竟在時悅的腿上躺了一夜。
抬頭。
淡淡的,圓圓的光暈正巧落在女孩的側臉,撲朔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晨露,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女孩粉光白嫩的皮膚上沾著些汙泥,襯上絕色容顏反而像墜入塵間仙子。
宋赫曦看的直發愣,手也不自覺的想幫時悅擦去臉上的汙泥,他輕撫著時悅的側臉,眼神灼灼。
時悅被臉上的異物感喚醒,她睜開眼正巧撞見倉促收回的大手,不做他想便伸手摸了摸宋赫曦的額頭,“不燙了,看來我的手沒有白泡水。”
片刻後,她“哎呦”了一聲,保持了一夜同樣的姿勢睡覺,現在她覺得腿好痛腰好酸。
宋赫曦看了眼時悅身側發白的小手,聯想到昨夜恍惚間,不是夢境,就是這雙手一直笨拙的幫他降熱,今日他才得以沒被燒傻,他心中觸動。
想起自己還壓著時悅的腿,他迅速坐起來,聲音略顯幹啞:“你就這樣坐了一夜?”
時悅揉著腿,“這腿怕是廢了…”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昨晚說冷,非得靠著我,而我又心地善良,隻好委屈自己給你當枕頭咯。”
良久沒等到回答,隻有一雙眼睛一直古怪地盯著自己,時悅刻意回避炯炯的目光,又道:“看著我幹嘛?我又沒說要你怎樣,難不成我還要你對我的腿負責不成?”
一股暖意拂過宋赫曦的內心,從未有人這般對他,若說昨晚不顧安危陪他涉險讓他感動,那今日為他遮擋風雨悉心照顧還不求回報,便足夠他為之心動。
時悅穿著單薄,裏衣全部打濕,外衣還晃晃悠悠的掛在樹枝上,他昨晚睡得安穩,對比之下時悅那略顯發白的唇色,臉上的病態,這些無一不說明時悅昨夜過得比他煎熬。
“阿喬,謝謝。”
這聲柔情似骨的道謝使得時悅打了個噴嚏,“啊糗~”
她嫌棄道:“你正常點,不必這麼客氣,不過就是萍水相逢,拔腿相助罷了。”
麵對時悅話語間對自己的抗拒,宋赫曦雖不知為何,但也不得不壓住心底的悸動,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算上昨夜,我們可共處一室睡在一起兩次了,你這不嫁給我,實在說不過去吧?”
“輕浮!”
此刻,時悅真覺得昨夜就該讓宋赫曦睡地上,讓他也嚐嚐被石頭咯著腦袋的痛。
宋赫曦壞笑道:“哪裏輕浮?我隻是實話實說,你氣什麼?”
時悅懶得跟他鬥嘴,瞥見他臉色好了許多,便換了個話題,“我看你是傷好了,還有力氣說笑,不然你試試能不能從這兒爬上去?”
“爬上去不是我的風格。”
時悅嗆聲道:“我看你是受傷了爬不上去吧。”
“被你看出來了?我渾身都疼,不然你給我吹吹,等我不疼了再帶你上去?”
宋赫曦假裝扯開胸口的衣服,在時悅震驚的眼神中,他離時悅越來越近,兩人幾乎臉貼著臉。
時悅蒼白的臉頰上慢慢浮現出一股紅暈,宋赫曦目光如炬似是要將她看穿,她不想再繼續這話本上男女主對視互生情愫的惡劣把戲。
她慢慢抬起頭,眼神清亮的對上那雙眼,嘴角溢出笑意,手搭在宋赫曦的脖子上,眼角微挑,“好啊。”
突然的變化使宋赫曦愣了一瞬,眼前含笑的薄唇格外誘人,他險些沒忍住,竟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咽了下口水,慌亂的起身躲開,緊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截竹哨,然後放在嘴邊吹響。
哨聲清脆遠揚,穿過林子的每一處。不一會兒就有一隊人馬來到洞前。
齊銘看向洞裏,當他找到宋赫曦後,他那皺著的眉毛逐漸鬆開,他激動的衝著洞裏喊到:“將軍!是將軍!太好了!屬下來遲,讓將軍受苦了!”
“你總是來遲,少廢話,快把我拉上去。”宋赫曦想到剛才的窘迫,說話的語氣便不大好,“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
“屬下知錯!”
齊銘不理解,才一夜不見,為何他家將軍竟變得這麼暴躁?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洞口,幾個士兵穿著的人把繩索一端綁在樹上,另一端扔進洞裏。
時悅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宋赫曦攔腰抱起,拽著繩索飛了上去,眨眼間,兩人就落了地。
當時悅重新踩在實心的地上時,她踉蹌了下,宋赫曦關心道:“沒事吧?”
時悅搖搖頭。
齊銘這才發現還有個姑娘,乍一眼看去,這姑娘生的天姿國色,難怪他家將軍對之如此溫柔,想必方才他家將軍是在姑娘手裏吃了癟才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