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榮天腳下(1 / 2)

日漸斜下,街道依然人頭攢動、絡繹不絕,商鋪林立、客來商往,一派繁華熱鬧之景,穿過熙熙囔囔的人群,在鬧市中心距離約有五百米一個拐角進去,大道人煙稀少,環境優雅靜謐,一處大宅靜矗於此。

屋頂鋪著碧瓦朱甍,門口左右擺著兩隻威嚴瑞獸,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紫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住三個大字‘食錦居’,後有一行小字:‘某年某日,書賜食錦堂袁榮’。

進了正門,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一路假山流水,樓亭閣宇,向北大廳之後,儀門內大院落,上麵三間大正房,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四通八達,軒昂壯麗。

“快快!不許再耽擱著,你這個小蹄子,動作怎得如此慢吞吞,再磨蹭些,小心我剝了你的皮!”話說者為顴骨高聳,眉眼凶辣的老媽媽,隻望她盆嘴張合,手中握鞭不停地甩趕那來回端盤捧菜的鬟婢奴仆,嗓音洪亮如雷,堪堪可刺人耳蝸,擾不勝擾。

鬟婢奴仆神色匆匆,各自手中端著精致圓盤或蒸鍋,腳步卻有條不紊地來往穿插而過這富麗堂皇的大廳,無一相互碰撞摩擦,想畢這幕場景也曆經多次方才能如此井條有序。

“何事這般吵鬧?”一道醇厚清亮的男中音不怒自威地響起,眾人齊齊望去,待看清來人,老媽媽臉色頓間一變,忙地又扯出笑臉迎了上去。

“袁總管,進禦皇宮之膳迫在眉睫,奴下正叫廚役備辦妥當,以免他們到時著了急,七首八腳的亂跑,眼睛又不看著前邊,誤了這進禦時辰,那可萬萬擔不得的。”老媽媽對來人做了做輯,盆嘴歪咧,笑得諂媚。

隻看來人頭戴一頂氈帽,身穿寶藍緞直裰,腳下黑底皂靴,四綹髭須,約有五十多歲光景,儀表堂堂,威嚴端莊,由見他精銳雙眸環視一周,眉頭緊皺,怒聲喝道:“進禦之事延後一月,此事還未公開,你尚不知曉,我不怪你。明日可是宴請各大權貴宅邸上客,你身居要職,竟是不打好精神應付眼前緊事,還妄訓青衣奴仆,你可知食錦堂正缺人手,如要耽擱明日事宜,你怎得擔待?”

一番話說得疾言厲色,老媽媽當場嚇得花容失色,雙腿打顛,哆嗦著嘴,半響道不出一句話。

袁總管見老媽媽如此神態,怒其不爭,冷冷哼氣,便甩袖離去。

然妙書齋內,熏香嫋嫋,正對門放置一張花梨大理石方案,案上疊著各類名人法帖與數十方寶硯,幾數筆筒,筒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正牆頂上懸掛一塊匾,匾額上題記‘正大光明’,其下左右懸一對聯:欲除煩惱須無我,曆盡艱難好作人。

大理石案上中間置一洋漆筆架,吊掛大小不一的毛筆,旁側靜安一圓形墨硯,挨著犀角雕荷葉筆洗,餘下方形潔白宣紙鋪滿石案。左側設著鬥大的一個哥窖定瓶,裏插滿大如碗口花瓣絳紅的牡丹,散發幽幽香氣,聞者心悅。東牆上右上側上懸掛一把古琴,牆當中放置著一個大書架,架上字帖詩集密密麻麻,偶有匡欄擺放些許玲瓏小巧收藏,西牆底下一浮雕璃虎的臥榻,榻上輕薄紗毯,可供平日休息之用。

一位藍帽珥貂,身穿織金雲緞夾衣,腰係絲絛,腳下黑履的修長身影站立在書架前,由見他斜左方伸出手,自架上抽出一本藍白相間圖書,修長五指在藍白書上顯得愈發如蔥白纖細,書房內靜謐無聲,唯剩唰唰地翻書音。

‘叩叩’門聲敲響。

“進罷。”

修長身影合上書,轉過身,藍帽下郝然跳出一張明淨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黝黑深邃的眼珠宛如玻璃球,漾起迷人色澤,略些彎月的眉,不低不挺恰中的鼻,朱唇微厚,此刻嘴角微微上翹,整張看似男性的臉,因為這抹微笑削弱了冷凝,瞧去帶有女子柔媚嬌俏的一麵,剛中帶柔,卻顯不同尋常的魅力。

門外走進方才那位大發雷霆的袁總管,此時他依舊沉肅著臉,然看到年輕男子時,卻瞬間彎了眉眼,躍上幾許柔和暖意。

“袁伯,明日宴會之事,可是準備穩妥了?”年輕男子柔目含笑,聲音清朗問道。

袁總管對他拱手做輯一番,才挺拔身姿,說道:“回堂主,是已準備妥當,你可放心。”

堂主微微頜首,麵上呈現滿意之色。須臾,他走近桌案,放下手中書籍,一手撫上鼻梁揉捏幾下,略帶疲憊地話語自他口中溢出:“這偌大家事,要不是有袁伯您相助,今日我尚不知身處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