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榮天腳下(2 / 2)

袁總管聞此,鷹眸內泛起點點慈愛,“堂主,老身永不忘老爺當日收留之恩,袁家人在那,老身便在那。”

堂主放開鼻梁處的手,漆黑眼眸現出欣慰,忽的他彎唇一笑,似是拂去那絲絲疲累,朗聲笑道:“近來的菜肴都要翻出新樣,卻不知其他家是怎樣的製度,想來倒不如我們精巧。”

袁總管也笑,“可惜他們來遲了一步。前些日子,竇相士在街頭賣身葬母,那食軒閣管事經過時視而不見,我們應致謝於他贈與我們這麼個好苗子,竇相士用的都是古食譜,那些的器皿,都是訪古問求的,他倒不失是一個奇人。”

堂主道:“說起來這竇相士還是食軒閣管事的老鄉,食軒閣管事卻不知道家鄉有這位高才子,不曾會他一麵,也是一件缺陷事。”

袁總管搖頭,“魚目混珠,不知人之明,妄自尊大,食軒閣已現落敗之象。”

堂主嗤笑,“食軒閣衰敗是遲早之事,他內裏早已被蟻蟲啃咬腐朽,閣主又狂妄自大,隻懂攀炎附勢,不懂經營食軒閣,終有一日,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袁總管頜首應是,堂主見他目下青圈濃鬱,麵容難掩困頓疲憊,便道:“袁伯,您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隨我見那通達權貴,切記,莫要遲到。”

袁總管一驚,立即搖頭擺手,步伐連連後退,“堂主,這可萬萬使不得。老身身份低微,受不住與貴人相站啊。”

堂主臉色頓沉,怒聲清喝:“有何不妥,您同我父親稱兄弟,在外人眼中,您早已是食錦堂副堂主,有誰敢背後亂嚼舌根?”語落,他繼而緩下口氣,聲音輕且鄭重:“袁伯,我一心當您為伯父相待,而我這特殊身份,注定是要見不得光,堂內多重事宜皆需你出麵,明日宴會非同小可,有您在,我方才安心。”

袁總管老淚眾橫,心知拒絕無由,於是抹掉淚珠,拱手做輯,鄭重應諾,“老身必當全力以赴,鞠躬盡瘁。”

堂主這才笑應:“回去罷,好好休息,明日可才打好精神應戰。”

“是!堂主!”

翌日一早,街道上小販便叫喝遊客,林林種種,熱鬧非凡,貨攤上有賣茶水、刀、剪、雜貨,夾中擺個小攤掛牌看相算命的,道上向東西兩邊延伸,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

女眷或三兩成群,打扇觀望河中往來的雕花觀賞船隻,或在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跟前挑選花傘,或是各個攤前挑選胭脂水粉。風流才子手持字扇,或鳴詩作詞,或兩兩結伴進入酒樓,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毛驢拉貨的,熙熙囔囔人群中夾雜幾名異域商人遊曆於此,個個人高馬大,膚白藍眸,著裝怪異,但街道遊人見怪不怪,想是早已習慣。

坐落於繁市中心的食錦堂門庭若市,來回車馬轔轔紛紛停於此,人流如織,有棉衣錦服者亦或達官貴人,相互抱拳致禮,隨跟著眾多轎車,攜家眷屬,下落轎者個個嬌容月貌吳儂軟語,好一幅和樂融融圖。

食錦堂門前站著袁總管招呼客上,由見他朗笑連連,抱拳拱輯,對待進往客人皆笑曰:“有請!有請!”

進門之後,堂內雕樓畫棟,富麗堂皇,紅布垂絲,一眼望去柱台中央有歌姬彈奏著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輕揚,琴聲嫋嫋在廳中回蕩著,左側掛立一起梅竹屏風,屏風後假山流水潺潺,右側則有樓梯旋轉通向二樓,梯內安置一扇小門,由此可進入後院。一眾客人三兩成群一桌,或手中端著華麗的酒盞相敬,或閉目聆聽著清心的琴聲····

此時此刻,後院書房內的堂主,懶懶斜臥於榻上,身上披著一起雲絲刺繡薄被,正閉眼假寐,白帽下的麵容沉靜靜斂,他一手持書籍,一手置於肚腹,室內點燃安神鎮定香料,隱隱從外傳進歌姬雅致動人曲目,更顯此處靜謐通幽。

“堂主,黃大人來訪。”忽地,外頭響起一家丁低低喚聲,引得榻上的堂主猛地睜開眼,立即坐起,邊將書至於一側,邊揚聲回道:“快快有請。”

家丁站在一旁,垂首推開門,但見進來一個老者,約七十餘歲光景,白須垂頷,兩目奕奕有神,背脊微傴,見著堂主,即嗬嗬作笑聲。

堂主趕著搶上一步,叫聲呈亭老伯,作下揖去,見禮畢,堂主請於就坐,揚聲喚人送上茶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