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暮色蒼茫,一陣陣悅耳的鳥啼聲從林子深處傳來,空穀傳響,嘹亮在這片綿延不絕的群山,長年像被迷霧攏紗般的山頂下,一盞菩薩座下蓮花形狀的燈亮了起來,很快,山下鱗次比節的房屋全都亮了。山腳下星星點點,宛如一條長龍,蔚為壯觀。晚風徐徐,空氣清新,充滿了豐饒碩果的香甜味道。
“寧丫頭,家裏的井又沒水了啊?”說話得是正在井邊洗衣服的一位長相憨厚的少婦,被曬得黝黑的臉上,露出的潔白牙齒更加顯眼。
“是的,翠花姐。”對少婦微微一笑,劉寧闔首回話。
“三嬸身體好點了嗎?”少婦聞言臉上笑容加深,尋著話題又開講起來。
“好些了,勞煩翠花姐掛心。”劉寧神色安靜從容,聲音清脆不失清晰。
與少婦一起洗衣的是一位大神,那大嬸住在村尾,沒有熟悉劉寧,但風言風語還是耳及過一些的,現在聽劉寧談吐清晰,又想起之前聽過的八卦,粗亂的眉毛一挑,忍不住心中疑惑出聲:“這不是喜娘家的閨女嗎?我怎麼聽你說的和我之前聽到的傳聞不一樣啊?這丫頭不是····”
“咳咳!”少婦豈會不知大嬸想說的什麼,可劉寧已經離她們越來越近,心裏一急不由得假咳製止住大嬸的話,還努嘴示意她不可再說下去。
大嬸也是個心急口快的,話不說完她心裏不舒坦,聲音說不上大喇叭,但在相距四五米內,隻要不是聾的,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白了少婦一眼,“你咳什麼啊?我說的可是實話啊,村子裏誰不知道喜娘家的閨女是個癡兒?哎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隻是替喜娘歎息罷了,這丫頭長得這麼水靈,誰知道?···”說完,還用可惜憐憫的眼神盯著劉寧瞧,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劉寧是個缺手缺腳對生活嚴重不能自理的殘疾兒呢。
這時,劉寧離她們隻是一米之遙,少婦對大嬸的口不擇言頗為尷尬,臉色不自然的對劉寧笑笑,隨即低頭狀似專心洗刷手裏的衣物,不再理身旁一臉莫名其妙的大嬸。
劉寧恍若未聞,僅對大嬸明目張膽的視線回以微笑,瘦小修長的身子提著與她身形略有不符的木桶,腳步輕巧的越過兩人來到井邊,動作熟練的搖轉轆轤上的手柄,滿滿的一桶水一轉眼就被搖了上來,隨後她將木桶裏的水倒進自家的木桶內,這一番動作做得極為順暢,像是早已做了幾千幾百遍,可誰知,其實這種事情她做得連十根手指都數的過來。
劉寧先是握住木桶手柄,微微提起掂了掂,嘴唇稍稍抿起,一使勁,就將水桶提高起來,慢慢的離開。
少婦餘光瞥去,確定劉寧已走遠,才將頭抬起來,手肘不客氣的撞了下大嬸粗肥的腰圍,邊看劉寧單薄的背影邊聲音低低的說:“我說菊嬸,你就少說兩句成不?寧丫頭好了,我住她家隔壁,知道的還不比你多嗎?下次見了寧兒可不能這樣說,要不然這丫頭要是真聽見該得多傷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