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夫人看著正在說話的常敏君,忍不住又看看梳妝鏡中堪稱絕色佳人的新娘子。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候老房子著火,為了讓桑氏光明正大嫁進侯府來,甚至連聖旨都請來了。
侯爺更是在忙碌公務之餘,每天都不忘來桑宅報道。那是來探望桑將軍和桑夫人的麼?
那是來看人家的意中人,以及人家的兒子的。
你這邊還嫌棄好日子定的太趕了,殊不知京城的百姓們私下裏都議論開了:說是幸好這日子定在了十月,不然若是推到來年,指不定桑氏第二個兒子都生了!
這抱著一個兒子嫁過去就不說什麼了,你要是抱著倆兒子……得了,這奇談能給你流傳幾千年。
桑擰月沒看見全福夫人詭異的麵色,她隻聽著嫂嫂的話,就忍不住紅了眼圈,一股淚意直湧上眼眶。
負責為她梳妝的夫人見狀趕緊出聲說:“今天是您的大好日子,可不興哭的。況且一哭之前的妝就白畫了,您也不想再折騰一次是不是?”
桑擰月便強忍住淚意,看向嫂嫂說:“您去和我大哥說說,我雖說是嫁人,但我嫁的近,以後隻要您和大哥不嫌我煩,我天天回來吃飯。”
常敏君就哈哈笑著說:“可不敢讓你天天登門,我怕你把咱們家吃窮了。”
姑嫂兩個說著笑著,總算別過了剛才的傷感,又讓桑擰月重新恢複了笑顏。
桑擰月這邊還沒打扮妥當,那邊鶴兒自醒來就沒看見娘,也是想的不行。
他丁點大的人,吱吱呀呀的一頓喊,折騰的奶娘們不得不把他抱了過來。
鶴兒也被鄭重打扮過了,小家夥今天也穿了一身紅色的小吉服。他頭上紮個個小揪揪,脖子上帶著金鑲紅寶石項圈,整個人看起來富貴又白淨,真跟觀音坐下的童子似的。
桑擰月歡喜的什麼似的,將兒子抱在了手上。母子倆咿咿呀呀說著旁人都聽不懂的話,氣氛倒是祥和的很。
這一天時間似乎過的很快,又似乎過的很慢。等熬到天近黃昏,終於到了吉時時,桑擰月感覺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盼著盼著,外邊終於響起了鞭炮和鑼鼓的聲音,桑擰月本來就提著的一顆心,此時提的更高了。
等熱鬧越來越近,院子裏陡然響起素心歡喜的說笑聲:“姑爺來接姑娘嘍……”
桑擰月隻聽見了這一句,其餘的便都聽不見了。這一刻她好似耳鳴了,又好似魂飛到了天外。
她渾渾噩噩的,連一點動作都做不出來,最後還是感覺到一雙手拉著她站起身,她才懵懵的隨著那力道站了起來。
沈廷鈞含笑的聲音近在耳側,他聲音微啞,小聲問她:“是腿麻了?還是跑神了?”
桑擰月便陡然紅了臉。
即便此刻她蓋著蓋頭,他看不清她的模樣,可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忍不住對他說了實話,“感覺就跟做夢似的。”
沈廷鈞聞言,倒沒說別的什麼。隻攥著她手的力道加大,似是在讓她親自感受一下,她究竟有沒有在做夢。
微微的疼痛讓桑擰月清醒,可之後發生的這一切,在她看來依舊和夢中進行的無聲畫麵似的。
事後回想起今天出嫁的場景,她隻記得自己被沈廷鈞牽著,給父母的牌位行了禮,給大哥大嫂鞠了躬。
她被沈廷鈞牽著出了桑宅,坐上花轎,然後鶴兒被塞到了她懷中。
臨到下轎時,鶴兒又先一步被人接走了。她則被沈廷鈞牽著下了轎,跨過火盆,隨著他走過武安侯府長長的走廊,到了舉辦儀式的花廳。
拜完天地後,她被送到鬆柏院中,眼前的蓋頭被沈廷鈞揭開。
兩人都穿著同樣的紅色吉服,隻是不同於她麵上的窘迫與羞赧,他麵色卻沉靜的很。隻是看著她的視線卻火辣辣的,裏邊除了濃濃的驚豔,便是毫不掩飾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