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薔覺得自己的婚事不需要父母的同意,但李準還是覺得得到父母的首肯和祝福比較好,省得家人之間有了隔閡。當然,他也擔心在沈薔父母那兒受到阻力,所以才寄希望於尹歌笑的斡旋能力。但到了沈薔家,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沈薔的母親名叫花州子,雖然隻是一個醉心於花草的普通女人,但卻有著江湖兒女也未必有的通透和灑脫。她對沈薔非常放心,也支持女兒自己做決定。沈薔的父親沈天心算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物,但都沒有太高的造詣。文難免有附庸風雅之嫌,武不過是強身健體之效。
看到女兒找了李準這麼一個少年成名的俠客,沈天心非常滿意。又是帶他參觀自己收藏的刀劍,又是給他介紹自己的書畫作品。
沈薔和花州子一起相視而笑,都覺得沈天心太愛顯擺,又不是多上得了台麵的東西,卻還要敝帚自珍。
倒是李準興致盎然,看到任何藏品都熱情地詢問來曆,對沈天心的書法、畫作也大加讚賞。
沈薔和花州子跟在後麵,笑著看他們一老一少一唱一和。
花州子笑著說道:“準兒這孩子還挺有趣的,那麼點年紀,倒挺健談的。”
沈薔笑道:“他好假哦,對爹爹各種恭維,極盡諂媚,他尋常可不這樣。”
花州子說道:“傻女兒,他這是在逗你爹開心呢,怎麼能說諂媚啊。天下間,做父親的,最舍不得女兒啦!他們會覺得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對他的女兒那麼好。所以,你看你爹開開心心的,其實他也舍不得的。”
沈薔鼻子一酸,眼淚差一點就流出來了,說道:“娘,你會不會怪女兒嫁得那麼遠啊?”
花州子輕柔地愛撫著她,笑道:“怎麼會呢?隻要你沒看錯人,多遠都值得的。至於我們,你不用擔心,現在爹娘才四十出頭,自己能照顧自己的。等爹娘老了,走不動的時候,再雇輛車找你們去。哈哈……”
沈薔啜泣著說道:“娘,不會的,你們才不會走不動呢。你這麼一說,我都舍不得離開你們了。要不,娘,你跟爹爹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花州子說道:“不了,娘和爹跟你們走了,你外公呢?你爺爺奶奶呢?總不能舉家都搬遷過去吧。”
沈薔問道:“娘,那我想你們了怎麼辦?”
花州子笑道:“你想娘的時候,娘肯定也在想你,風兒會帶來你的消息,娘能感受到。”
忽見沈天心和李準在一幅畫前站住了。
李準看著畫中滿園薔薇沁著鮮嫩,仿有芬芳,確實是一幅難得的佳作。右上角題著高駢的詩: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
問道:“我聽薔姊姊說過,當年她還在肚子裏的時候,房裏掛了一幅薔薇圖,題了一首高駢的詩,莫非就是這幅?”
沈天心說道:“不錯,薔兒的名字也是來於此畫。”
李準說道:“果然是丹青妙筆,鮮活靈動,二十多年過去,這葉子依然盈盈嫩綠,那花兒還是鮮豔如新。畫中無風,卻能聽到珠簾晃動的聲音;水墨無香,卻能嗅到薔薇怒放的芬芳;花下無人,卻能看到男女嬉戲追逐的愛意。真是妙哉!”
沈天心哈哈笑道:“這說明作畫之人的感情才是賦予畫作靈魂的根本,二十年前,也是我春風得意的時候,薔兒還在她娘肚子裏,我就這麼信筆一揮,成此佳作。後來雖然我仍時常作畫,卻一直沒能再有如此得意的作品。”
李準說道:“那是因為沈伯伯有了更好的作品——薔姊姊才是您最完美的作品。傾國且傾城,佳作難再得,蓋莫如是!”
沈天心聞言喜道:“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