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馬車停下。
沈薔暗道不好,這李準也太“壞”了,故意編出一個聾啞的大個子來騙自己,肯定是車裏的動靜給外麵聽到了。
李準警覺地問道:“是誰?”
一個好聽的女聲答道:“活死人無因。”
李準手撚金鉤,卻不知道外麵是敵是友。但想到如果是敵的話,對方肯定也直接打進來了,而且大個子肯定不會按兵不動的。對了,大個子怎麼一點響動都沒有?
李準示意沈薔待在車裏別動,自己一掠而出,回身看一眼大個子,一動不動坐在座位上,似乎已經著了道。對麵站著的,竟是一個清秀美麗的尼姑。
一般來說,人們很難用清秀、美麗這樣的詞彙來描述一個尼姑——這樣會顯得有些褻瀆。但麵對眼前這個女子,卻隻能這樣子說,因為相比她的尼姑打扮而言,容顏顯然是更出眾的。
李準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無因師太?”
對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自己的庵門,就是一個活死人罷了。現在叫無因,無根無由,無處求因。以前也叫吳茵,口天吳,芳草茵茵的茵。”
李準說道:“好名字!那我就叫您吳前輩吧。”
無因說道:“將死之人,且隨你吧。車裏的姑娘呢,怎麼還不出來?”
沈薔跳了出來,說道:“我在這裏,休想對李準不利!”
李準急道:“你出來幹嘛?不是讓你在車裏嗎?”
沈薔說道:“人家要殺我們,我在車裏躲得過嗎?要死我也跟你死在一塊。”
李準說道:“誰要殺我們了,無因前輩這麼好看,慈眉善目的,怎麼可能殺人呢?她是逗我玩呢。”
沈薔苦笑道:“你魔怔了吧。長得好看,跟殺不殺人,有什麼關係?”
無因打量著眼前的這對情侶,說道:“臨死了,也不忘對老身說幾句好話,真不枉是個風流少年,也難怪我家囡囡這麼死心塌地地對你;這姑娘模樣是俊,卻也不見得比我家囡囡好看,隻是可惜,年紀輕輕就要隨這個臭小子同赴黃泉了。”
李準在心裏不斷回想,不覺得有哪家姑娘與自己有過糾葛啊。葉莎肯定不可能,宣一鷺的幾個姆媽自己都見過;剛成為囚天令主的時候,確有幾個武林世家找到李岱,但都被李岱給回絕了,李準那時候還沒回到家,連麵都沒見過。
沈薔說道:“臭李準,你又在哪裏欠下風流債了?你發什麼呆啊?”
李準急忙辯道:“沒有啊。我還奇怪呢!”
無因怒道:“還敢說沒有,那我囡囡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李準問道:“宣一鷺是您女兒?不對啊,她的幾個姆媽我都見過。”
沈薔怒道:“宣一鷺是誰?”
李準說道:“這個我日後再跟你解釋。”
無因說道:“不錯,一鷺就是我囡囡,你最好現在就跟這位姑娘講清楚,因為你沒有日後了。”
沈薔說道:“我現在就想聽你說。”
“薔姊姊,你先讓我跟這位無因前輩搞清楚好嗎?”李準一邊安撫沈薔情緒,一邊對無因說道,“前輩,您究竟是何人?”
無因說道:“她是我囡囡,我當然是她姆媽。”
李準問道:“既是如此,您可知一鷺的阿爹叫什麼名字?”
無因說道:“你這臭小子,我隻認識一鷺和老幺伯伯,為何還要認識一鷺的阿爹?”
李準不禁啞然失笑,說道:“您肯定不是宣一鷺的姆媽。”
沈薔也說道:“前輩,你既是人家的母親,怎麼連人家的爹是誰也不知道?”
無因說道:“我是一鷺不久前新認的姆媽,不知道她阿爹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嘛。”
李準問道:“不久前?您見到一鷺和老幺爺爺了?他們真的來永安了嘛?看來我的感覺沒錯,我就感到她到之往閣附近了!”
無因說道:“不錯,你的之往門開館當天,囡囡跟她老幺爺爺一起不遠千裏來看你,卻隻是遠遠看著,沒跟你見麵。五個多月身孕啊,你個沒良心的。”
李準歎道:“難為她了。若是一鷺讓您來殺我,那我隻能領受。”
無因說道:“是我自己要殺你,跟一鷺無關。我就見不得你們男人見一個愛一個,後宮佳麗、三妻四妾。原本我隻是去檀林看一看你是什麼樣的人,卻不想我到的時候,你已經前往梓州提親了,那我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