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巧雲理了理手裏的線，冷冷的笑了一聲，“要我說啊，你們這些男的沒得一個好東西，像魏淑芬這樣能幹的女的真的是打起燈籠才找得到，你呀，不曉得珍惜！”
沈建國將手放在灶門口烘的熱乎乎的。
他心裏也暖洋洋的一片，一雙眼睛在陳巧雲身上打量。
要說起來，陳家這些個姑娘真是一個比一個標誌，尤其是陳巧雲。
想當初整個隊上的人知道她跟了陳二狗他爸時，那多少少男的心都碎了。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沈建國。
陳巧雲就是他們心裏的白月光，朱砂痣。
“人各有命，不是我不管她，我現在沒得法管她了。她要是丟下我和幾個娃娃走了，我難道日子就不過了？”
陳巧雲停下了手裏鉤針的動作，抬頭看向沈建國很認真的說道：“要不你把她弄到城裏看看？”
沈建國嘿嘿的笑起來，樂的跟朵仙人掌似的。
“要我說啊，她要是沒了，你就搭夥跟我過唄，反正我答應了二狗他爸，要好好照顧你。”
陳巧雲吐了一口唾沫，“呸！不要臉！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你臊不臊得慌？”
灶裏的柴火劈裏啪啦的作響，沈建國又問道：“你心裏頭是不是還想著那個知青的？誒，這會又沒得外人，你跟我說說，二狗是傑娃子的幺兒還是那個知青的？”
要是換了旁人遇見沈建國這樣沒皮沒臉說話又沒個輕重的，早就惱怒了。
可陳巧雲卻沉得住氣，臉上愣是沒看出一絲波瀾。
“你們隨便在背後怎麼說我都行，但是二狗是他陳傑的種，是他們陳家屋裏的人，這是跑不掉的。”
臨了臨了陳巧雲還拿鋁飯盒裝了餃子給沈建國。
“難為你心裏頭想到我。”
“呸！這餃子湯是我娘屋媽給我的幾根羊骨頭燉的，餃子是豬肉白菜餡兒，你拿回去給魏淑芬吃。”
沈建國答應下，將那飯盒捂得嚴實，用外頭的衣裳包裹著。
魏淑芬哪裏吃得下。
她別過臉，“騷氣！”
“你說啥？”
“我說這餃子騷氣得很。”
沈建國聞了聞，“沒有啊，我覺得蠻香。”
見魏淑芬無動於衷，沈建國開始吩咐了，“一成！去給我剝幾瓣蒜，二強，你今天過生哇，來吃餃子！”
沈建國多少有些重男輕女。
所以格外偏愛二強一些，畢竟是他親生的兒子。
用他的話來說，“那姑娘都是要嫁到別人屋裏頭當牛做馬的，唯一點用就是我把她們拉扯大了，她們還能給我整點彩禮錢，其餘還有個麼子用啊？”
俗話說：一九二九，懷中揣手；三九四九，凍死豬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六十三，行路把衣寬；九九八十一，莊稼漢在田中立。
立冬一過，才二九裏，魏淑芬人就不行了，連著好幾天吃不下東西，就連米湯都喝不下了。
沈家被一層陰影籠罩著。
一成坐在門檻上，目光遠遠的眺望著對麵的山峰，這裏的山一座接著一座，真多，他好像怎麼望都望不到天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