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再次醒來，營帳溫暖如春。
一碗溫熱的粥，散著絲絲熱氣，放在了她的床案上。
“醒了？把粥喝了。”
梟天翊端起粥碗，親自吹著勺子，想喂她。
她想起慘死的暗衛和生死不明的陳皮，撇開了臉。
她不想看到這個人。
梟天翊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不想看到我，也要喝粥。和自己身體過不去有什麼用？你死了，他們的仇，誰來報？”
杜若瞪大了眼睛，眼眶通紅。
梟天翊將粥喂到她的嘴邊，絲毫不介意她眼神中的憤怒：“吃飽了才有力氣殺我，不是嗎？”
“我自己來。”杜若不想再承他一點恩情。
“行。”
梟天翊將碗遞給了她。
“你走。”
“你吃完，我便走。”
杜若端起粥碗地手顫抖了一下，一滴眼淚滑落。
她忍住啜泣，喝完了熱粥後，便顧自躺下，背過了身去。
梟天翊心頭隱隱作痛。
他們回不去了。
他深深地望向床榻上清瘦的背影，心底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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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漠，風卷暴雪。
甘州接連下起了好幾場大雪，四周的山頂都被白雪覆蓋，陰冷肅殺。
瞭望台的斥候，似乎在白霧茫茫的天地之中，看到一個黑點，慢慢地向城頭靠攏。他立刻警覺地發出信號，守城將士嚴陣以待。
弓箭手齊備，蓄勢待發，隻待黑點靠近。
黑點從遠至近，是一匹黑馬，背上還馱著一坨白雪，隨著馬蹄聲動，撲棱棱直掉雪塊，露出了衣袍的一角。
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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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元昊再見到陳皮，他已被凍成青紫，手還死死地護著胸口的一個長條硬物，背後一箭幾乎刺穿他的胸膛。
“還剩下半口氣吊著，這傻小子……”
侯方域眼眶全濕，若不是陳皮素來練武體質過硬，意誌力頑強，或許，他早就挨不到回城便死在半道上。
軍醫感慨：“陳侍衛真是上天庇佑。身上的雪讓他的體溫下降，血液流動速度降低，才能夠讓他不至於失血過多，撐到了現在。隻是，恐怕要醒過來，並非易事。”
齊元昊怔怔地看著床榻之上的陳皮，對著侯方域輕聲說道：“給老駱傳個話，讓老鬼來一趟。”
侯方域激動地點了點頭：“對對對！差點忘了鬼手陳。”
箭頭取出來後，箭簇鋒利，閃著寒光，刻著天狼國的符文。
“是天狼國的軍隊專用箭簇。”
齊元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走到這一步，陳皮已然盡力了。
聖旨遲遲未到，甘州又下了幾場大雪，再拖下去，怕是出征越加困難。
他攥著箭簇，心中的痛苦和不安，難以名狀。
他在奏折之中盡陳利弊，又分別與朝中交好的幾位大臣，分別去了信函。不知京中究竟發生何事，為何聖上的旨意，遲遲未落下。
梁帝是一個最擅長平衡之術的帝王，他決計不會坐視天狼國在邊境做大。
除非，是有人橫生枝節。
左相？！
齊元昊的腦海浮起一個人影。
定是這個老東西從中作梗。
果然，次日下午，京中浩浩蕩蕩來了明黃儀仗，聖上親自派了年壽傳旨。
頗為意外的事，隨行的還有三皇子齊元時，此行他與年壽一並作為定北軍監軍，替天子巡牧西北並督戰大月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