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讓我怎麼說你好!”洪德善搖了搖頭,端書案上的茶盞抿了兩口,再輕輕放下,“你同那兩人是如何說的,給我好好說一遍。”
見洪德善發話,範銘心中一喜,知道洪德善到底還是向著自己,便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石頭,將那天晚上同謝為安和談的內容同洪德善細細的述說了一遍,看洪德善臉色依舊沒有變化便訕笑著道:“想不到這兩人還真守信用,這麼幾天的功夫上麵的調令就下來了。”
“他們不走難道還等著你反悔麼,兩個老狐狸!”洪德善嘴裏罵著,一邊瞟了範銘一眼,搖頭歎了口氣,“罷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隻望你以後不要後悔才好,這可是你最好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洪德善話語中充滿著關切的味道,範銘又如何聽不出來,隻不過每個人都有他的選擇,而他的選擇是珍惜眼前,或許在世人的眼中這是有些不可理喻,但也隻有這樣才真正人類發展的定義吧!
範銘的目光中滿是堅定,“洪叔,若是我爹爹的話,肯定也會讓我這樣選擇的!”
沒有說話,洪德善踱步來到窗前推開那雕花的木窗,凝視著天空半晌,驀然道:“或許你是對的,世間紛紛擾擾,何處是頭,這官場也不過是一盤棋局,吃子未必就是勝,失子也未必就是敗,最終還是要看誰守住了這一方格局,我不如你,我不如你啊!”
人生如棋,誰能明辨!
身為棋子,若是都能夠在這一方格局上守住隻瓦片土這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了,事實上範銘自己也沒有完全明白這個道理,而隻是憑著本心去做事,不過這就足夠了。
洪德善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是帶著了笑容,“不說這個了,你這次來是主要是為了分賞之事吧!”
範銘一驚,“洪叔,你怎麼知道的?”
“這有什麼難猜的,往年的例製都是如此,不過都是有卜學卿親自分發的,這次你立了這麼大的功,王知縣把這事交給你來做也是應該的。”洪德善嘴上說的輕鬆,事實上也是猜想而已,不過見範銘認同也不由驚奇王知縣對範銘著實看重,不然也不會將這麼一個籠絡人心的機會交給一個新晉吏員來處置。
範銘訕當下也不好答話,隻能是賠笑道:“這次還真是強人所難了,要不這分賞的事情還是交由洪叔你來吧!”
“胡鬧!你小子就拿你洪叔逗趣,這樣吧,我照著往年的常例給你抄一份,你自個在合算著分吧!”洪德善頓了頓,隨即又哈哈一笑,“我那份就算了,就當給你成親的提前賀禮了。”
“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洪德善眼睛一瞪,“你要不收,你大婚我還就不去了!”
“謝洪叔了!”範銘退後一步對著洪德善深深一躬,誠心的對洪德善行了個大禮,再轉身走了出去,人常說養不教父之過,或許洪德善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充當了他在仕途上的一位老師的角色。
依照洪德善的意思,範銘將這三百貫中的一百貫均分給了那些捕役、快手還有牢頭禁子們,而另二百貫則份屬王知縣、洪德善、兩個班頭、範銘五人來分,畢竟大家都是近些日子裏實實在在出過力的,拿點額外的“獎金”也是慣例中的應有之得。
隻是在分錢的那天恰好有個班頭剛好提起範銘在下月就要成親的消息,王知縣便也就順水推舟的將這分賞錢推給了範銘,因就著說了一句,其他人也知道承了範銘的情,這麼一來,這分賞錢有近一半又回到了範銘的手中,也算眾人給他的新婚禮錢。
王知縣之所以這麼做,一固然是為了褒獎範銘這段時日對於縣衙的貢獻之意,二也是實實在在的為範銘樹立仁信,再加上這分賞錢說實在也不算太多,平均這麼一分,最多的也就幾十貫,用來收買人心是再劃算不過了。
足一百二十貫錢!
說實話,範銘自己還從來沒有賺過這麼大一筆款子,考慮上現今時代的購買力因素,便是買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都足夠了,想想後世買房子的困難,這一下便跨入了資產階級行列了。
從前還一直存在著吃軟飯的心結,這下子算是解了。
一份耕耘,一份收獲,這芒種收獲之際也是他範銘的一個好日子,從鄉下農家做工的粗人,到如今的衙門正式吏員,一路走來的過程雖然很十分艱辛,但這回報和這成就感……還真不是一般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