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銘沉吟少許,眼中閃過一絲狡譎,道:“到時候你看著辦吧!”
這下老張愈發糊塗了起來,正想要再問問清楚,但一看範銘的眼眉已經是垂了下來,便強忍著將到口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望著老張遠去的背影,範銘的眼睛不由的再次眯了起來,這次讓老張去主動試探完全有些出乎了他步步為營的沉穩行事風格,但他卻不得不如此,至於下一步該如何反應卻是沒有一分的打算,以此一記就落了下乘。
想到這裏,範銘不由心中暗歎了一口氣,都說一入衙門身資登天,但這其中的辛累卻是不足為外人道,步步算計,步步兼營,尤其是像他這樣一個沒有強力靠山的‘外來子’。
這天上午,市易務中倒是沒有外人來煩他,他也樂得安心待在公事房中整理下麵牙人傳來的商品信息,好加緊時間製定出一套流程來。
其間範銘惦記著上次同王融安說過的隋堤事兒,算算時間王稼軒出去轉悠這麼多天該也了解了不少,怎麼還回來?心下想著,沒想到中午散衙回家正在吃飯的時候,門房老福頭來報,言說王稼軒來了。
“王稼軒?”,範銘聞言一愣。“怎麼到家裏來了,你沒看錯人吧?”。
“大官人說笑了。我這眼力好得很”,門房老福頭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笑說道:“再說王公子以前也是見得多的”。
見真是王稼軒來了,範銘飯也不吃了,撂下碗起身就往外快步走去。
還不到府門一半兒的距離,就見著那王稼軒正往裏走。邊走邊左瞅瞅右望望,沒正形兒地樣子跟以前一模一樣。
“不耐煩在門房等,就自己進來了”,見到快步走來地範銘,王稼軒咧嘴一笑,“我跑了一上午的馬,肚子早餓了,大哥快吩咐飯食”。
“你小子怎麼跟鬼一樣說來就來了。我還打算去太和樓找你,怕你躲到哪個勾欄坊兒去偷懶了”,看到王稼軒那咧嘴一笑的樣子,範銘就覺得親切,快步到了跟前狠狠給了他一拳,“雖說牙人不是正式的公門身份,卻也代表著衙門,你在外也要注意些。”
範銘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吩咐人趕緊去廚房通知加菜。
“嗨,大哥你當我還不知輕重呢,這些天我可是在外麵竭心竭力,你沒看我都瘦了兩圈了。”,王稼軒一邊說,一邊拍了拍那仿佛小了一些的肚子,顧自嘿嘿地壞笑,“中間我還回了趟楚丘,家裏老娘不讓走,我也是沒折呀。這邊我想著大哥交代的差事。想來想去索性今個兒一早留條子從家裏跑了,這會兒啊我娘不定怎麼罵我白眼狼了”。
“沒事兒。你娘心軟,到時候回去一哄就好了,這兒要是來的再晚些,我輕饒不了你,想來想去還是跑的劃算”,範銘說到這裏,勾肩搭背在一起,“我這邊不是沒得力的人麼,隻有兄弟你一個,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你不幫我誰幫我?”
聽了這句話,王稼軒心中一暖,對這兄長他從來就是打心底佩服,但一直以來都是跟在範銘的身後受著照應,如今能夠幫得上忙了當然高興。中午這頓飯兩人吃得份外高興,吃過飯範銘沒問王稼軒這些天在這三府之地調查的公事,隻是扯了會兒閑篇兒後,兩人便結伴往州衙而去。
進了衙門,範銘吩咐上了茶,領著王稼軒在公事房在客座上麵對麵坐了下來,王稼軒也知道此時是要談公事的時候,收起了嬉皮笑臉,等著範銘發話。
“稼軒,如何,出去這一趟過癮了吧?”
“過癮了,過癮了。”一聽範銘說起了平常話,王稼軒臉上的嘻笑又顯現了出來,甚至有些眉飛色舞,“大哥,這次你可真遂了我的願了,亳州、宋州、陳州都跑了一圈,就差宿州沒去了,每個地方都有不俗的風味,嘖嘖,比以前楚丘的日子可快活多了。”
“你小子別老顧著玩,我交代你的事你辦了沒。”
“辦了,辦了,哪能忘呢。”王稼軒連連擺手,“大哥,你的眼光還真準,我拿著這市易務的條則在各州一溜達,連吆喝都不用吆喝,那些個商人就跟蒼蠅聞到了蜜蜂屎一樣,哄哄的圍著轉,不過絕大多數是來套口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