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範銘陷入沉思久久不動,王稼軒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出聲問道:“大哥,是不是得要去看看,這陳奇聽說可是塊茅坑裏的石頭,若是不去,還真估不準會鬧出什麼事來。”
被王稼軒一叫,範銘驀然醒來,抬頭望了他一眼,“你認為我這時候適合去麼?”
“這……”王稼軒一時無言,說實在的他也鬧不清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隻是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而且大哥身為監官,這事也脫不了關係,不由遲疑道:“大哥,這要是不去……若是事情鬧大了,這罪責怕是可能就落到你的頭上了。”
範銘輕歎了一口氣,“看來這次還真是不去不行,非得要我出麵了,幸好前日我還上麵拜訪過陳家一次,也算是有個麵子在。”
“那咱們現在就走?”
範銘搖了搖頭,“不急,等人來請我。”
“等人來請?”王稼軒有些不能理解,“誰啊?”
範銘沒有回答,視線卻是停留在了窗外對門老許的公事房中,此刻的老許當然不再公事房中,正忙著在外麵同各大行會的行首套近乎,畢竟這市易務的差事就是賒貸,若是能夠同這些大商賈套好了關係,這來年的公務開展也就方便多了。
就在王稼軒快有些耐不住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老張一陣慌亂的叫喊聲,“不好了,不好了,打壞人了。”
“出什麼事了。”沒等範銘說話,王稼軒就急不可耐的問道。
老張也不顧自己的氣都還沒有喘勻實,哭喪著臉對範銘道:“哎喲,我的職級大人,可不得了了,八裏橋河盛豐號和咱們的牙人打起來了,說不得真要出人命了。”
“別急,天塌不了,先喝口茶,慢慢說。”範銘示意王稼軒給老張倒了一碗茶,也不顧老張急得上火的模樣,擺手讓老張安定了下來,“仔細說說,到底怎麼了。”
老張強忍著心裏的急躁,將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原來在王稼軒離開來報信之後,遲大莊還在和河盛豐的人頂著牛,而那一開始離開的牙人不是去通知許章,而是去叫了一幫子潑皮來壯聲勢想要嚇唬嚇唬這河盛豐,卻不想那陳奇還真是個茅坑裏的石頭,若是一般的商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忍讓了,求的都是和氣生財麼,偏偏這個陳奇還真敢對著幹,還讓下人持棍驅逐。
這下兩邊就打起來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把鋪子砸了個稀巴爛不說,就連這河盛豐的人也打傷了幾個,後來是實在有商行的看不過去了,就出麵調停,這才平息了下來,不過弄成這樣陳奇當然是不肯罷休,揚言要到知府大人麵前告他們。
靜靜的聽完老張的敘述,範銘直皺眉頭,起先他想的是先由著下麵的人跟著老許胡鬧一下,然後他再出麵扮個紅臉,這個份差事也就應付過去了,卻沒想到這麼一下情況就演變成了這樣,如今出了這事可真就好不辦了,弄不好還真要吃上麵的責斥,抬頭問道:“如今八裏橋什麼情況?”
“據來人說,現在都差不多散了,打人的都跑了,打傷的人也都送到醫館去了,就剩遲大莊和陳奇在哪兒坐著呢,有陳家的人在哪兒圍事,說是要給個說法,不然就要告到知府大人麵前去。”
“老許呢?”
“早有人去知會許職級了,隻是還不見蹤影,所以就讓人來請職級你過去。”
“什麼,這個時候他不見人影,難道就把這破落事都推倒我哥哥身上,好沒擔當,還算個人麼。”沒等範銘生氣,王稼軒卻是首先怒了,又氣呼呼的轉身對範銘道:“哥哥,要說這事咱也不去管他,愛誰誰去。”
範銘搖了搖頭,他不能不管啊,眼下他是監官,這一點也逃不脫責任,而且若是真鬧到知府大人麵前去,還真說不好知府大人會維護誰,所以這事必須要去,而且還好解決得漂亮,想到老許那天上趕著求自己做這個監官時的情景,他不由又起了疑問,莫非這老許給自己下的套就是這個?
不對,這樣的套未免也太過膚淺了!
眼下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站起身來,對王稼軒和老張道:“走吧,去會會這個陳奇,順便再和陳家聯絡聯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