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範銘愣愣的應了聲,也不知為什麼心中好像輕鬆了不少,但這不是他最關注的,正要追問,卻發現四周已經有幾道目光朝這邊望來,不由囑咐道:“你先去吧,待會兒宴散之後我來尋你。”
“嗯!”
有了這個插曲之下,範銘接下來喝酒也喝得沒滋沒味的,就連同僚之間的調侃也隻是笑著點點頭,直到阮阮上台彈唱的那一刻,他的心思才逐漸的活了過來,聽著阮阮愈發精進的琴藝,範銘有些癡了,這個女子卻是越來越動人了!
驀然間琴聲驟落,台下的叫好聲立起,就連坐在當間的幾位大人都忍不住拍腿稱讚,楚知府忍不住豪爽的叫了出來:“好,好琴藝,要賞,大賞,來人……”
正是皆大歡喜之時,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隻見阮阮輕盈盈的跪在了楚知府的麵前,“大人,我不好封賞,隻求大人為小女子平冤!”
阮阮這一離奇的舉動讓全場頓時都安靜了下來,範銘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腦中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這丫頭果真要做傻事!”
阮阮梨花帶雨的樣子顯得楚楚可憐,讓在座的大小官吏都看得有些動容,在一片安靜中,楚知府站了起來,虛扶一下,道:“阮阮姑娘且先起來,你若是有什麼冤屈盡管道來,本官定為你做主。”
阮阮兮兮然站起,用絲巾輕輕的拂去眼角淚水,用帶著些微沙啞的聲音道:“小女子本出身良家,因家中犯罪,以至淪落到教坊司中,受百般琢磨之後方得以出身……”
說到這裏或許是因為動了真情,阮阮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讓人更為心生憐意的同時範銘已經是急得上火,因為他知道憑借這一麵之詞完全不可能翻案,更別說將馮正言治罪了,這傻丫頭這是要幹傻事啊!
須臾之間,阮阮那輕柔而又帶著些許淒涼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妾雖賣身青樓,但卻有本命氣節在,奴家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奈何那日為一佞人所逼迫,硬是要奪奴家貞潔,奴家抵死不從,他竟然……竟然……”
話沒說完阮阮便嚶嚶的掩麵而哭,讓眾人心中起了齷齪心思的同時又心生憐憫,不過範銘卻是心中一動,今日的阮阮似乎和平日完全不同,有點刻意‘做戲’的成分,莫非這丫頭是在演戲?
思緒在腦中回蕩,範銘的眼神漸漸的亮了起來,他似乎有點把握到了阮阮的心思,或許阮阮並不是想要通過‘告禦狀’來翻案,而目的是要給馮正言潑髒水,讓他顏麵盡失。
妙啊!
範銘忍不住要拍手叫好,要知道雖然這等文士舞女之間的風流韻事在上層階級本也就平常,但這純粹隻是建立在你情我願的基礎之上,若是涉及到一些齷齪的私下勾當,卻是為大眾所不恥的,更別說馮正言這官身的錄事參軍了。
若是其他的事情,馮正言還可以矢口否認,但這種事情向來就是說不清楚的,再加上馮正言本來風評就不佳,這被一青樓女子指認行為不檢點,馮正言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是百口莫辯,這頂黑帽子算是戴定了。
而且即便這樣赤裸裸的打臉,馮正言也不敢報複,若一報複,那氣量狹窄和睚眥必報的名聲又會隨之而來,引起上官的厭惡的話,他這官也就當到頭了。
楚知府畢竟是知風雅之人,最見不得女子哭啼,當下便道:“阮阮姑娘,莫哭,那人可是對你用強了?告訴我那人是誰,本官替你做主拿了他,打他幾十大板。”
阮阮的嚶嚶聲漸漸的停了下來,臉上布滿了淚痕,抽泣著搖頭道:“大人,那人那人是個大人物,我不敢說。”
楚知府臉色一橫,道:“這應天府內還沒有本官管不了的事,說,本官替你做主了。”
阮阮緩緩的抬起了頭,往四周環視一圈,眼神漸漸的堅定了起來,抬手指向了此時正坐在楚知府身後的馮正言,恨恨的說道:“就是此人,不知羞恥,不顧廉恥,他要舔奴家的腳趾……”
嘩……
一時間,這客堂中充滿了嗡嗡的嘈雜聲,範銘更是連口中的茶都噴了出來,差點沒給嗆著,雖然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阮阮也太寒磣人了,這要馮正言的老臉往哪兒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