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鐵青的從門裏出來,賀班頭先是看了看那些個滾地葫蘆一般的護院兒。又看了看同樣臉色陰沉地範銘。猛然一揮手道:“來呀,都鎖了”。
那些個公差一來是知道今天任務的特殊與重要。二則剛在裏麵受了主人的熱情款待,兩造裏正說的高興的時候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的臉上也實在是不光彩,是以萬巡檢手一揮,兩班十六個公差拎著鈴鐺亂響的鐵鎖就撲了上去。
升平日月裏比不得亂世,混混地痞注定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剛才看著挺橫,如今要讓他們拘捕,借個膽子也不敢,饒是慶老疤嘴裏叫個不停,三下五去二地功夫,這些人還是被鐵鎖捆了個嚴實,因是鐵鎖不夠,好幾個還是兩人捆在一起,齜牙咧嘴的好不難看。
慶老疤也是老混混出身,這時已是明白過來這次怕是踢倒了鐵板上,反應過來之後,他就不再叫喚,束手就縛的同時,口中猶自連連道:“萬爺,小的錯了,小的錯了”。
慶老疤的叫喚賀班頭直當沒聽見,他的眼神一直是著落在範銘身上的,一家煙火勾欄之地開張能請動轉運使親臨,這裏頭到底是怎麼個意思他可是清楚地很,而今這事兒就發生在範銘麵前,萬一他心裏不平地在轉運使大人麵前上點眼藥,這可真夠人喝一壺的。
“慶老疤,你衝我叫喚什麼”,隨口撂了一句後,賀班頭幾步走到了範銘麵前,“範錄事,你看這……”。
混混與公差之間的勾勾扯扯自古不絕,賀班頭那一句厲喝慶老疤清清楚楚裏邊兒的意思到底是什麼,這廝倒也光棍兒,見勢不對居然就此帶著鎖鏈往前走了幾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官人大人大量,還請原諒小的這一遭,小的給你磕頭賠罪了”,嘴上說著,慶老疤作勢就要往下跪。
見狀,向前走了兩步的範銘微微一笑間猛然揮出手去,隨即便聽“啪啪”兩聲脆響,慶老疤臉上已多了十道醒目地指頭印。
“蛇有蛇道,鱉有鱉道,這兩耳光不為你來搗亂,是為教你說話要積點兒口德”。
不說賀班頭等人,便是阮阮也沒料到看來斯斯文文地範銘說打就打這麼幹脆,眾人矚目之中。再沒看慶老疤的範銘轉過身來道:“賀班頭,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一邊兒,不等範銘說話,賀班頭已先自開了口,“打地好,這些個潑皮就是欠揍。不過範錄事你也犯不著為他們生氣,就是你剛才那句話,蛇有蛇道,鱉有鱉道。這些個混子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規矩我懂,隨喜錢園子裏也是早就備好的,就在剛才,我姐姐還在行價地基礎上給加了三成”,範銘搖搖頭,“可惜呀,慶老疤要的不是錢。他就是要進去,市井裏可沒這個規矩。賀班頭,這裏麵的意思可不簡單
一聽這話,賀班頭腦袋都要炸了,老子今個兒怎麼這麼倒黴,為什麼偏就是我留在了衙門。
範銘這話一說,賀班頭比誰都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了,問題是隔壁明月閣那幾家後台也他娘的硬紮。他一個小小的巡查還真是得罪不起。查也不好交代,不查現在就過不去,現在的賀班頭活活的就是一個風箱裏的老鼠,兩頭沒路。
見賀班頭眉頭皺地緊緊,範銘有意沉吟了一會兒後接續道:“做生意就是個和氣生財,這鬥來鬥去的最終誰也別想鬧個好
“對,範錄事說的明白,俗話裏說。兩虎相爭還必有一傷。更別說這牽扯的還是講究個和氣生財的生意”。
“嗯,賀班頭此言深得我心,這些人到底誰指使來的我就不問了,不過……”,剛剛鬆勁兒的賀班頭一聽這話,心裏猛然又是一揪,“不過什麼?”。
“不過眼前這些人卻不能輕易地就這麼過了”。
“範錄事放心,就你不說。我也輕饒不了這群王八蛋”。咬牙切齒的賀班頭見範銘不為所動,遂跟著問了一句道:“那範錄事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