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下葬那天,警局的同誌和師娘都在他的碑前悼念。
安欣闖進來,我嗬斥他為什麼不穿警服,他質問我,為什麼不敢說真話,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倆身上,“不要再胡鬧了”
“李響!你到底為什麼不說真話”
我心中的氣迸發出來,怒吼道“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你安欣的想法最重要是嗎”
他沒有說話,沉默震耳欲聾。
我後悔,在這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後悔,師父已經死了,說不說出一切又有什麼區別,給師父留下生前的名聲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了,多年以後再想起,別人也隻會說,他是京海公安局的內鬼,是恥辱,是汙點。
就讓這個結果爛在心裏吧。
這件事以後,我被提拔為刑警隊長,射擊考核時,張彪故意說五發子彈打出六個眼,陰陽怪氣的問我響哥,你不會也跑靶子了吧。
我懟回去,他又非要看安欣的,帶著嘲諷的意味,公安隊比武可別打到別的隊靶子上。
我看不下去,正要開口。
“哎呦,我們薑大美女真準啊,嘖嘖,和響哥不分上下呀,是吧安欣”
“行了,就你會貧”知意回懟。
“安欣,別灰心,你的手還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知意溫聲安慰。
公安大比武,我作為隊長帶領隊伍前去爛尾樓裏解救人質。
同誌們都很給力,就在我們趕往頂樓時遭到了強烈的反擊,我們另辟蹊徑從後包圍成功解救人質。
但知意的腿被打中,我俯身抱起她,她緊貼著我,我的胸口起伏了幾下,嘴角含著笑意抱她下樓。
比武結束。
晚上我們一起吃飯,“今天,很帥”
我的嘴角止不住上揚。
我喝得微醺,紅著臉,知意還清醒著,到了家門口,我環著她的腰,試探地啄了一下她的唇,她以更深的吻回應我,順著門,我靠在牆上,她踮起腳吻我,曖昧的氣息被點燃,周圍開始升溫。
我被她軟糯的唇包裹,我緊緊抱著她,胸前那一片柔軟更是讓我方寸大亂,我們順著牆,翻倒在床上,我克製住推開意亂情迷的她。
“知意,不可以”
她撫著我的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我,又一次吻上我的唇。
“知意”愛意的荷爾蒙被裹挾,我輕聲呢喃。
身體的反應讓我感到不適,身下滾燙似烈火般灼燒,我強行抽出的理智被一點點吞噬,欲望與野性成為男人主導一切的本能。
我翻過身深吻著身下的人,她輕聲嚶嚀,“響”
我徹底喪失了理智,她怔怔地看著我,我吻過她的臉頰,耳垂,一遍又一遍,再次回到她的唇邊,加深了這個吻……
愛我吧,知意,請你深愛我。
清晨,知意還睡著,想起昨夜的瘋狂和她緋紅的臉頰,心裏又甜又膩。
就在我還沉浸在這甜蜜之中,警局來了電話。
莽村負責的建築工地死了人,我和安欣準備出警,知意跟在後麵。
“你真的要去嗎,那是莽村的地界”
我擔心她對那裏產生陰影,會影響狀態和心情,那個地方是她一輩子的噩夢,避之不及。
“要去,這是我的工作”
我點點頭,有些擔憂。
趕到工地時,人已經蒙了白布躺在地上。
我走上前去,見到死者讓我更加痛心,他是李青的父親,一個老老實實的農民工,很多人都看見是被推下來的,但沒人見過凶手。
知意就站在死者身邊,她拍拍我的肩膀,“死者頭部受到重創,導致死亡,可以判定為他殺,我想這不隻是一個農民工那麼簡單,這件事情的背後又是什麼人在操控,你比我清楚,他們為什麼有這樣的膽子,你也清楚”
她的話如針一般刺進我心裏,我沒有說話,帶著隊伍準備離開。
莽村的村民堵住了去路,為首的李有田李宏偉父子一口一個高啟強,仗著我是莽村人,現在又是刑偵隊長,他們更是毫不避諱與我的關係,一口一個響哥,真叫人惡心。
這幫人空口無憑,全靠一張嘴籠絡了莽村不明所以的淳樸百姓。
我用手套托起李順丟了的鞋,放在擔架上,我將事情交給安欣。
莽村的村民被攔在警戒線外,大聲喊著“李響,他可是你叔,從小看著你長大的”
一言一語,將我刑偵隊長的光鮮外表剝得一幹二淨,剩下我醜陋又肮髒的內心。
穿過擁擠的人群,我將知意護在身前,她冷著臉麵對這些人,那些人爭辯著吵鬧著,聲音愈來愈遠,她的手也不再發抖。
陸寒帶莽村那群人錄口供,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早就亂成一鍋粥,見到我和安欣來,就開始逼問,“李山怎麼沒來啊”
我為了不將父親和這群人混為一談,就說他沒參加這個項目。
從前他們對我一口一個小崽子,李響,現在叫大侄子倒是叫得親切又惡心。
他們非要叫我父親過來,我也攔不住,後來一直給我打感情牌,說曾經對我們家照顧不周,答應給我們家補貼。
安欣攔住他,再說下去,恐怕我就被安上一個貪汙受賄的罪名了。
正當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吵鬧時,知意走進來,吵鬧聲戛然而止,她麵色平淡,將手機遞給我時,她的手冷得像冰,那些人就如會吃人的狼,死死盯著她。
“領導給你打電話沒接,打到我這來了”
她說完徑直往外走,我接起電話答應了兩聲就掛斷了。
李有田快速衝到門前,“誒誒?大家夥看看,這女的很眼熟啊”
這麼一說,大家夥紛紛湊上前去。
“你是王富貴那閨女吧,你媽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安安分分待在村子裏帶著你偷跑了出去,你現在好了,出息了就不管你爹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攛掇我大侄子,不讓他管這事,你個白眼狼,不孝女”
說著氣勢洶洶地要動手,周圍的人也被煽動,你一言我一語的謾罵聲參差不齊。
我推開人群,將她護在懷裏,推搡著“快走,快走”
知意反握住我的手,她看著我,那麼堅定那麼勇敢。
“我從來不是一個會逃避問題的人,相信我”
“對,醫學上來講,他的確是我爸,但他根本不配做人,你們這群人販子也一樣,強奸,虐待,侮辱,用你們封建又愚蠢的思想禁錮她們,你們惡心又下流,你們才是殺人犯,是殺死無數家庭的罪魁禍首”
我望著她久久不能釋懷,我的心裏像是被狠狠揪起來,我以為,我早已麻木,可當痛楚這麼清晰的出現時,才讓我意識到,我還活著。
“啪”地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她臉上,李宏偉嘴裏喊著“賤人”
我瞬間暴怒,所有的隱忍和克製在這一刻被壓垮,一拳砸在李宏偉臉上,我瘋了一樣朝他揮舞著拳頭,安欣迅速將我倆拉開,李宏偉身後的村民嚷嚷著,想衝上來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