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沒人再把周天子當盤菜——七雄之中任何一家都有能力單獨吃掉周天子這份。隻是,當周天子的勢力弱到如此地步的時候,也沒有人願意當出頭鳥去擔這個風險——因為他們心裏明白得很,誰帶這個頭,誰就得挨其他人的揍。這一道理非常管用——後來,中國每一次陷於群雄割據時,帶頭稱帝的那位,基本上都沒有好結果。
強大起來的秦國,意在東入中原。公元前329年,魏人張儀入秦,獻連橫之策,建議與魏、楚親近,以攻韓國,先吞下洛陽,挾周天子以令諸侯,再回頭來取魏、楚。公元前323年,魏將公孫衍行“合縱”之策,意在促成魏、韓、趙、燕、中山五國互相承認對方,以聯合阻擊秦國。但不久楚國伐魏,此策受挫。公元前319年,公孫衍為魏相,次年發動魏、楚、燕、趙、韓五國聯合攻秦,楚懷王為統領,為秦兵所敗。
齊、秦之爭,焦點在於誰能得到楚國。楚悼王死後,吳起的新法被廢,楚國開始走下坡路。為了破壞齊楚聯盟,張儀於公元前313年出使楚國,欲使楚國與齊國絕交。張儀口頭許諾,隻要楚與齊斷交,秦便歸還楚國商於600裏地為酬。楚懷王信以為真,便與齊斷交。當楚懷王令人向秦國索要土地時,張儀道:我與楚王商定的是6裏,沒聽說是600裏。楚懷王怒,發兵攻秦,敗,8萬楚兵被殺,楚損兵折地。此後張儀又說服韓、燕、趙與秦結盟。公元前299年,楚懷王被扣留於秦,魏趁楚國內空虛而襲之,齊不往救,楚國從此一蹶不振。
趙武靈王的改革之後,傳統的車兵被騎兵取代,車戰改為運動戰,戰鬥力比中原士兵有提高——就像長久以來遊牧民族的騎兵殺入中原那般有優勢。如此,趙國成為秦國向東發展的又一障礙。秦昭王為打擊趙國,打算忽悠齊湣王,以聯合五國一起收拾趙國。蘇秦識破其計,勸齊王放棄這個打算,並聯合四國一起對付最強大的秦國。公元前287年,五國聯軍敗秦,秦被迫割地給魏、趙以求和——這是秦國吃的最後一次大虧。
公元前286年,齊滅掉一度恢複體力能東敗齊、南攻楚但此時陷於內亂的宋國。一旦各國不安,昔日一起打敗秦國的“合縱”聯軍又搖擺到了秦國這頭,聯合伐齊。公元前284年,燕將樂毅率五國聯兵入齊,齊軍大敗,聯軍直取齊都臨淄。此役後,齊國雖不致滅國,但已經喪失了與秦國爭鋒的能力。
在東麵的齊國無力與己抗衡之後,秦國拉開了橫掃六國的序幕。
秦國第一刀砍向了已經衰微的楚國。公元前278年,秦將白起破楚都郢城,楚遷都於陳。公元前271年,謀臣範雎獻千古妙策——遠交近攻。
這招太妙了——在你實力強大,但又沒有強大到能以一己之力氣吞山河的時候,一定要避免眼前的對手和未來的對手提前聯合起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啊。最好的方法是,讓對手一個個站出來,你一個個不緊不慢地吃掉——車輪戰總比群起而攻好吧。
秦昭王對此策很滿意。公元前265年,秦出兵伐韓,韓被迫獻出上黨郡。然而上黨轉附趙國,秦怒,與趙戰於長平。趙軍數敗,廉頗堅壁不出,僵持三年之久。後來,秦以反間計,使趙以年輕的趙括代廉頗為帥。秦則以老謀深算的白起為將,攻破趙軍後佯敗,趙括追擊,陷入重圍,斷糧46日,殺人以食,軍心大亂,潰敗。白起將降卒盡數活埋,趙國前後損兵40餘萬。此為戰國最慘烈的一次戰爭,從此,秦軍在中原地區再無敵手。長平之戰後,雖戰國四公子聯手夾擊圍困趙都邯鄲的秦軍並大敗之,但六國被滅已成定局。
周朝王室在西周前期營建洛陽時,共修了兩個城,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東邊的叫成周,西邊的叫王城。進入戰國時期,由於王室爭權,出現了居於王城的西周公和東邊的東周公。公元前256年,秦兵打進韓國都城(今河南登封東南),西周公聯合諸國部隊抗擊,招來如日中天的秦昭王的報複。西周公不得已,將僅有的36個邑全部獻出,西周國滅亡——作為正統的東周王室至此滅亡。七年後,秦相呂不韋帶兵滅東周公。
秦自孝公時商鞅變法,中經秦惠文王、武王、昭王,100餘年間,建立了比較鞏固的中央集權的統治,注重水利和農業生產,獎勵軍功,軍隊裝備優良,又充分利用客卿為自己謀劃作戰,在諸侯國中越戰越強,終於打敗了東方各個強大的敵手,成為天下第一的強國。
經春秋戰國數百年紛亂,中國重歸一統是大勢所趨,但秦昭王及孝文王、莊襄王都沒這個福分,所以這個大任於公元前247年落到了13歲的趙政(嬴政)身上。
拋開戰爭因素,春秋戰國時期雖極為混亂,但於文化上,實為中國古代史上一個極為重要的時期。用現今的話說,便是“百家爭鳴”。
究其原因,正是這一時期政治上的混亂,迫使那些思想者不斷反思社會的亂象,以及人們在社會中所應該承擔的角色。一些人試圖找到能夠恢複政治和社會秩序的法則,另一些人則想在社會之外,找到一種內心平靜。混亂的政局,給了諸子百家充分的生存空間以及養分——正應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語。其中最有影響力的,有儒家、道家、法家。此三家學說演化到如今,誰也沒有被孤立,誰也沒有單純地存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互為融會貫通,成為中華民族處世、外交中隨處可見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