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將隋煬帝三征高句麗看做好大喜功之舉,然而實際上這在當時是符合國家擴張利益的——其一,朝鮮半島一直與中原王朝有特殊的地緣關係,高句麗西聯突厥,又曾南結陳朝,一旦中原有變,和突厥人聯手南下,大隋就危險了;其二,征討高句麗是隋文帝時期便已經定下來的政策——當時發現高句麗有和突厥勾搭上的苗頭;其三,突厥、吐穀渾等族已平,隋帝國西北邊防壓力減輕,對高句麗的戰爭條件已經成熟。
既然不想重蹈五胡十六國時的中原慘狀,那麼主動出擊勢在必行。公元608年,煬帝發黃河以北諸郡民,開水濟渠,使黃河北通涿郡。公元610年,備戰馬10萬;公元611年2月,下詔討高句麗,造船於東萊海口,養馬於山東,征天下兵。公元612年,備戰完畢,陸路出24道,左右各12軍,水路由東萊出發,乘戰船先進。兩路軍1133800眾,號稱200萬,後勤隊伍數量更甚(據學者查證,隋共9軍30.5萬人——所謂百萬之眾,實為壯聲勢)。然而此次水陸並進,雖下高句麗大小數十城,但最終以失敗告終。
次年(公元613年),煬帝再戰,先修遼東古城,作為戰備基地。4月開始攻高句麗,四麵俱進,晝夜不止。而就在前線正酣戰時,後方發生了楊玄感叛亂事件,隋煬帝隻得班師回朝。
隋大業十年(公元614年),隋煬帝再次親征高句麗,詔天下兵馬,但此時天下已亂,所征兵源多半失期不至。此次征戰,水師直搗高句麗王城平壤,大破之,整個戰局已操勝算。但高句麗已向隋請降,煬帝班師回洛陽。
雖然三次戰爭草草收場並且耗費了大量國力,但高句麗在三次戰爭中亦大大被削弱,這在客觀上抑製了高句麗崛起並向華北地區發展的可能——否則,在隋末紛亂之中,高句麗軍隊如果有意攻打中原,那些農民起義軍能否扛得住高句麗正規軍,還得打個問號。
而隨著隋朝在農民戰爭中滅亡以及大唐初年無暇東顧,高句麗王朝的命運得到了延長,直到唐高宗時期。
隋末農民起義中,隋煬帝的表哥——李淵所部搶得先機,在中原地區陷入混戰之際,搶入關中,立煬帝之孫楊侑為帝,控製長安政權,次年稱帝。
隋唐之所以並稱,從某種程度上,是因為其政權結構並沒有發生太大改變——李淵一族早在其祖父李虎時,便作為西魏八大柱國之一,而隋文帝楊堅之父楊忠是李淵外祖父獨孤信旗下大將,北周時追封上柱國、隋國公。八大柱國之一獨孤信兩個女兒分別嫁給李淵之父、楊堅,且李淵幼年成孤兒,與楊家走得很近。所以隋、唐兩朝創始人之間的關係相當緊密。
更為重要的是,由西魏延續下來的朝政各派,對於同出於西魏的李淵族來說,處理起來顯然不需要費太大的周折,在保證各派利益的前提下,楊家主政還是李家主政隻不過是換個姓而已,楊家和宇文家當年也都是這麼“穩定”更替的。而這對唐初的內部政局穩定是非常重要的——可以更專注地把精力投入對付各路農民起義軍上。
七年統一戰爭勝利後的李唐王朝,麵對的第一個對手,便是突厥人。
突厥人在南北朝時,居葉尼塞河上遊,後南遷高昌。公元5世紀初,被中國北方的柔然所征服,遷於阿爾泰山,善鍛鐵。公元6世紀初,突厥各部落漸漸強盛,公元552年大敗柔然,以漠北為中心,在鄂爾渾河流域建立了突厥奴隸政權,最強盛時,疆域東至遼河上遊,西臨鹹海,北至貝加爾湖,南臨阿姆河南。其文字為創於公元5世紀的突厥文。公元582年,即隋朝代周而立的第二年,分裂為東突厥和西突厥,因東突厥為正支嫡係,故東突厥經常被直呼為突厥。
突厥自隋起便與中原王朝有衝突。公元581年隋朝剛建國,立足未穩,突厥犯邊,隋文帝不得不發兵抵禦,並修建長城。隋滅陳後,兩邊勢力對比發生變化,突厥內附於中原王朝。
隋二世而亡,包括李淵在內的多路起義軍皆懾於突厥之威,向其稱臣。突厥樂於見中原大亂之局麵,常抑強扶弱,以保持自己的優勢地位。在這一策略被李唐打破之後,兩家大打出手成為必然。趁唐初國力衰弱,突厥連年襲擾。頡利可汗曾親率15萬眾攻並州,擄男女5000餘;掠朔州、襲太原,更於公元626年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屁股還沒坐熱時,以20萬兵直逼長安城外渭水之北,距長安城僅40裏,京師震動。
公元629年秋,在政局穩定下來之後,唐太宗遣李靖率李世績、柴紹、薛萬徹,統兵10萬,分道出擊突厥。李靖奇兵製勝,在定襄大敗突厥,頡利逃竄,李靖在白道截擊,降其部眾5萬餘人。兩將又督兵疾進,大破敵軍,頡利西逃吐穀渾,途中被俘。時值630年3月,東突厥滅亡。懾於大唐之威,西北諸藩鹹請中原皇帝上尊號為“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