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上躥下跳,一套狗型拳使的狗狗生風,嘴裏還不停報著名字,王鐵膽他們跟在後麵,也狗模狗樣的比劃著,好好的院子被鬧的雞飛狗跳。
“猛狗撲食!”
黑子縱身一躍,兩隻鐵拳猛地向前揮出,嘴裏還大聲報著招數。
“猛狗撲食!”
王鐵膽等人也紛紛竄蹦跳躍,擺臂揮拳,招式雖然不倫不類,嘴裏的吆喝卻比黑子還要響亮有力。
“惡犬攔路!”
“惡犬攔路!”
“狗拿耗子!”
“狗拿耗子!”
。。。。。。
“哎哎哎,幹嘛呢?今天教的日本話都背會了嗎?”
“背會了!”
王鐵膽大聲應了一句,又對肖林說道:“林哥,我還是喜歡練拳,昨天黑子哥太威風啦!”
昨天晚上黑子大顯身手,王鐵膽卻隻能跟在肖林後邊收容俘虜,少年好武之心正盛,佩服不已之餘,就纏著黑子非要拜師學藝。
其他人都是被王鐵膽拉來的粉絲,昨天晚上回來以後,王鐵膽見人就要宣講一番黑子的威風,兢兢業業,堪稱最稱職的水軍,一群小夥子都是好事的年齡,好奇之下也都跑來跟著起哄。
“黑子那是狗急跳牆,有什麼威風的?要是閑的沒事幹,在這兒給我挖個菜窖,等天冷了也好用。。。。。。”
肖林正說到一半,王大娘走進院子,笑眯眯的對肖林說道:“肖掌櫃的,你說奇怪不,咱們胡同裏那麼多野貓,怎麼一隻也見不著了?”
“那是,咱們店裏這麼多狗,哪個野貓還敢再來?”
肖林陰陽怪氣地發著牢騷,又向王大娘問道:“這大中午的,您老怎麼也不歇著,找我有事兒?”
“前院有客人找你,我來叫你不是?”
王大娘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又追著肖林的背影囑咐道:“那個光頭可不像好人,肖掌櫃的你小心點!”
肖林答應一聲,向前院走去,耳後還傳來王大娘的自言自語:“肖掌櫃這話可真是奇怪,咱們店裏哪有狗呀?我回頭還得問問清楚!”
身後王鐵膽幾個已經笑成了一片,肖林邁步走進了前院火鍋店,午後時分,店裏稀稀散散的沒幾個顧客,堂屋正中卻聚坐著一幫人,一個個裏穿白,外罩黑,肥大的燈籠褲腳突然收緊在黑布鞋腳麵上,明顯都是些道上的混混,其中更有幾個麵露凶光,一看就是爭勇鬥狠的角色,看樣子可不像來吃火鍋的。
為首的這位果然是個大光頭,胖大魁梧,五十多歲的樣子,一雙鷹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肖林幾眼,突然站起來一抱拳:“您就是肖林肖掌櫃吧,不知道李二公子在不在?在下王豐年,特來拜訪。”
原來是夢巴黎夜總會的人,王豐年不就是夢巴黎的老板嗎?昨天剛剛封了他的場子,又抓了他的小舅子,怎麼說話還這麼客氣?
“老爺子請坐吧,李二公子不在。”
肖林摸不清王豐年的來意,心虛之下,先拉過李景林的虎皮,呼啦啦迎風扯起了大旗:“李二公子是李督軍的二公子,李景林李督軍,知道吧?昨天在夢巴黎發生了一點意外,李督軍很生氣,後果很。。。。。!嗯,店裏的夥計都是證人,我這就叫他們來給您回話。”
肖林說著話,向身旁的夥計使了個眼色,光棍不吃眼前虧,對方這麼多人突然上門,趕緊得把黑子他們叫來,為自己保駕護航。
“不用,不用,肖掌櫃既然說了,我自然相信,王某今天就是為此事而來,並無惡意。”
王豐年伸手攔住了肖林,又向著手下小弟們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去,我跟肖掌櫃的有話要說。”
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小弟應聲退到了屋外,肖林稍感心安,又對王豐年說道:“久仰老爺子大名了,有什麼指教的,盡管請說。”
“指教萬萬不敢!王某一向仰慕肖掌櫃,卻一直無緣相識,今天冒昧登門,失禮之處肖掌櫃的多多包涵。”
說著話,王豐年巴掌一拍向門外喊道:“呈上來!”
門口幾個小弟往兩旁一讓,一個師爺模樣的鼠須男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的大洋銀光閃閃,晃的肖林兩眼發花,雖然最近店裏生意興旺,一次也沒見過這麼多大洋,大眼一估就得五百塊靠上,摞成幾摞把托盤裝的滿滿當當。
這麼多大洋足夠店裏掙上半個月的,難道都是給我的?!
肖林盯著大洋兩眼發直,鼠須男將托盤放在肖林的麵前,幹笑兩聲又退了下去。
看著肖林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王豐年在一旁心中暗暗得意,這小子雖然手眼通天,卻是個貪財的角色不難對付,這件事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請坐,肖掌櫃。”
王豐年反客為主,招呼肖林坐下:“我王豐年一向在牆子河邊討生活,老眼昏花,不知道天津衛出了肖掌櫃這樣的貴人,這一千塊大洋是王某的一點心意,請肖掌櫃的務必收下。”
一千塊大洋!
對方出手大方,禮數周到,看來的確沒有惡意,肖林終於放下心來,卻更是摸不著頭腦:“老爺子太客氣了,初次見麵,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可不能收。”
“那是看不起我老王了?這點麵子也不給,肖掌櫃的太不夠意思!”
王豐年板起臉來佯怒兩句,又接著說道:“昨天我的兄弟有眼無珠,衝撞了張學良司令,王某現在走投無路,隻好來麻煩肖掌櫃相助,咱們都是老街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
奧,原來是這麼回事兒,王豐年是找自己搭關係,通門路來了,這一千塊大洋就是自己的跑腿費!
昨天晚上夢巴黎出事,王豐年趕到以後,夜總會已經被李景林封了,連夜四處打聽之下,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梁鴻誌此次來天津,把兒子梁方也帶在身邊,這梁方卻是個紈絝公子,來到天津之後,整日尋花問柳,囂張跋扈,沒事兒總泡在夢巴黎夜總會,已經惹了好幾樁麻煩,仗著老爹撐腰才一一擺平。
因為梁方背景硬紮,王豐年特意吩咐坤子小心招呼,希望借機和梁鴻誌攀上關係,不料這梁方惹誰不好,竟然引出了張學良這個超級大佬,坤子又眼色不明,處置不當,拉偏架,打偏拳,幫著梁方對付張學良,倒把夢巴黎也牽扯進去了。
聽說惹下的對頭竟然是張學良,就像一桶冷水當頭潑下,王豐年的心裏當時就涼了半截,不由得越想越怕,這次惹的麻煩可是不小,夢巴黎能不能保住不說,萬一張學良下了狠手,怕是自己的這份家業都要毀於一旦!
無奈之下,王豐年隻好到處求神拜佛,托關係向張學良賠罪,但是平日裏孝敬結交的達官貴人,突然都一起躲著他不見,最後還是問到了梁鴻誌,才知道此事已經被李景林接手,偏偏昨天晚上,李景林的二公子李叔白也牽涉在內,李大督軍的屁股會坐在哪邊,傻子也能看得出來,誰還會在這個關頭攙和進來。
王豐年正在走投無路,打聽到李叔白在雞腸子胡同開著一家火鍋店,這才一頭撞到了公子麻辣燙,求到了肖林頭上,想用大洋硬生生砸出一條門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許多事情找正主不一定能辦成,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反倒事半功倍,奇效難料。
王豐年和肖林說了一會子話,又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來:“這是我向張學良司令賠罪的謝禮,有勞轉交張司令,還請肖掌櫃盡力疏通。”
肖林接過銀票一看,鹽業銀行即到即兌的票子,正好一萬塊大洋!
老王真是大出血!一萬塊大洋,要是也裝到托盤裏,得整整十大盤!
肖林本來不願意管這種閑事,又舍不得那一千塊錢:“這個。。。。。。很難辦呀。”
王豐年拱拱手道:“肖掌櫃的別為難,隻要您把銀票送出去,其他的事情不用費心,就算張司令扒了我的皮,王某也絕不會埋怨肖掌櫃一句。”
這老家夥,真能扯!話說的還挺漂亮,張學良是什麼人?他要是收了你的錢,當然不會再和你為難。
一千塊大洋實在誘惑十足,肖林猶豫了片刻,終於答應下來:“既然如此,我就勉力一試,如果事情辦不成,老爺子莫怪。”
“不怪,不怪,肖掌櫃盡力周旋就是!不過,王某還有一事要勞煩肖掌櫃。。。。。。”
王豐年麵現尷尬,又湊到肖林跟前低聲解釋道:“不怕肖掌櫃的笑話,我家老四是我的心頭肉,這婆娘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跟我哭了整整一天,要死要活的,還請肖掌櫃的想個辦法,把坤子盡快撈出來。”
王豐年說的含糊,肖林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個老四就是坤子的妹妹,王豐年的四姨太。
王豐年堪稱老而彌堅,天命之年再作老(新)郎,老夫少妻,對坤子妹妹一向百依百順,寵愛有加,坤子妹妹更是恃寵而驕,把王豐年拿捏的服服貼貼。
兄妹情深,自家大哥昨晚突然被鎮威軍抓走,坤子妹妹當即使出了必殺絕技,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王豐年趕快救人。
“行,沒問題。”
這件事應該難度不大,昨天晚上無非就是打架而已,罪不至死嘛!再說坤子也就是個從犯,主謀還是那個梁方。
“好,那就全拜托肖掌櫃啦!”
沒想到肖林答應的如此痛快,王豐年喜出望外,在自家光頭上重重拍了一記:“唉,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隻要肖掌櫃幫我辦成了這件事,王某另有厚禮相送!”
“哈——,什麼厚禮薄禮的,事情辦成了再說。”
肖林嘴裏打著哈哈,心裏卻在暗自琢磨著,這個王豐年可是大方的很,見麵禮就是一千塊大洋,要是真把這件事搞定了,這份厚禮又會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