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一場賊喊捉賊的戲碼。
戮影樓,四界中有名的暗殺組織。拿錢辦事,不問因由。
樓中有四部,分別定於四界,離鳶便出自戮神部離字堂。
而隻有少數人知曉,戮影樓的主上,便是這位學宮長老——任芳華。
雲淵無奈地瞧她,實在是火大。
此計雖精,卻也太過胡來。
事已至此,雲淵無心責備,隻問她:“因為什麼?”
“韶煙錦。”
永州偏於北境,貧瘠寒冷,物產稀缺。唯一拿得出手的,隻有韶煙錦一物。
她兄長任旭華身為永州主君,肩負遠荒大獄的護衛之責,閉關已有百餘年,近日方有出關跡象。
永州勢力強大一分,任芳華在天都就好過一分,恐怕招了人不痛快,攛掇沁家截斷韶煙錦銷路,毀永州的民生。
此事雲淵也尚未得到定向,她倒察覺得快。
似是清楚雲淵所惑,任芳華又解釋:“沁家名下,有個商鋪的主事,去戮影樓雇人劫貨。”
“……”
“那我呢?”雲淵又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出山的?”
“巧合,純屬巧合。”
她早先已勸服柳纖雲、邊無薇幫忙,主審此案。隻是雲淵一出山,計劃也就變成,請雲淵主審此案。
“嘿,”雲淵猜到這一層關竅,怒極反笑:“我適合得罪人是吧?”
任芳華瞥她一眼:“你自視甚準。”
“……”
雲淵氣結,不再自討沒趣,轉身繞到前堂。
秦寐和白瓊海此時也被柳纖雲哄騙了來。他們自知逃不過,便安安分分跪在那裏,靜等雲淵責問。
雲淵目光掃過秦寐與白瓊海,本欲發作的怒氣在見到這副景象時,終是消了幾分。
“起來吧。”
兩人俯首應了聲“是”,低垂著腦袋慢騰騰起身。
“秦寐。”雲淵的手搭上桌案,有一下沒一下輕叩,“知道叫你來此,所為何事嗎?”
秦寐恨恨地閉上眼,心裏不住問侯言雲楓和容茘,恭聲敬答:“落英學宮乃學府重地,長老遇刺,刑律軍、天禦軍卻置而不發,有怠政之愆,偏私之罪。”
“好。”雲淵凜聲斷道:“便依你之言,責此二軍統領各杖一百,雷刑五十。至於你——”
“身為四軍司總司,用人不當,任人不明。”
秦寐搶先一步,主動道:“甘願領受雙倍責罰,以儆效尤。”
雲淵深深看他一眼,手一揮:“坐吧。”
“謝師姐。”
到底柳纖雲和離鳶還在旁看著,雲淵對白瓊海也如此問罪過,便不再言語。
她心裏盤算,沁家主既寵溺沁茗,此番問罪他定會百般阻攔,倒是給她機會,借此立威。
正想著,屋外傳來嘈雜腳步聲。
邊無薇領命歸來:“稟祖上,沁家的人到了。”
沁詔手持拐杖,神色匆匆,身後跟兩位女子。一位眼神飄忽,心神不安,正是沁茗;另一位麵容清雋,顯得沉穩許多,便是沁家孫輩長女沁歌遠。
沁茗側眸憤憤瞪一眼離鳶。
“祖上。”
沁詔扶著拐杖顫巍巍跪下:“老朽實不知家中幼女竟犯下如此大錯,懇請祖上寬宏大量,給予改過之機。”
雲淵笑看一眼站姿筆挺的沁茗,眸底劃過戲謔笑意:“沁家主這是做什麼,此案尚未審結,又無實證,你怎麼這便認罪了?”
沁詔一僵。
雲淵繼續道:“認便認了,左右本座也不能冤枉人。但犯錯的是沁茗,你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