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尹小姐見祝龜說起死去的奴仆,心中又是一陣悲戚,忙屈身一禮道:“幸而有數位少俠搭救,吳世叔及時趕到,才使我幸免於難,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劉瑁臉上一紅,卻不好搭話。先前情勢危急,自己哪還有閑心管她?若不是吳匡來得及時,尹小姐這一縷芳魂早已不知所係何處了。
吳匡虛扶一把,示意尹小姐起身。微微皺眉說道:“現今盜匪橫行,賢侄女形單影隻,怎走得了這千裏的路程?不若與三郎、七郎二人結伴而行,如何?”
此言一出,劉瑁與那尹小姐均是驚詫不已,同時扭頭看向對方,卻又是碰了個四目相對。兩人心頭一顫,連忙又慌亂的低下頭,默不作聲。
吳匡見此,心裏一樂,揶揄的說道:“吾看汝二人卻是默契十足,一舉一動仿佛設計好的一般,甚是有趣。反正也是遊山玩水,男才女貌豈不是更有滋味?若是日後成了好事,也莫忘了吳世叔便好。哈哈哈哈……”
見劉瑁與尹小姐皆是垂著腦袋不敢開口,祝龜微微一笑,隱卻了眼中的狐疑,輕聲道:“吳世叔這樁玩笑卻開錯了,三郎心中早已有了一位翩翩佳人。尹小姐仙女一般的人物,若與吾等同行,恐怕會毀了清譽,此事還需慎重為妙。”
“哈哈哈哈……”吳匡見劉瑁與尹小姐頭越沉越低,臉越來越紅,又是大笑著說道:“七郎這般年紀,怎的這般迂腐?汝二人的品性吾是知道的,斷不會幹出那齷蹉行徑,要不然怎會將這嬌滴滴的尹家侄女托付與爾等!”
“這……”祝龜見吳匡步步緊逼,卻不便將探查太平道的要事當眾說出,心念急轉卻沒個辦法,隻得輕聲道:“男女一行,終究是不方便。”卻已無先前的底氣。
祝龜三番五次的勸阻,卻是有些惹惱了吳匡,他收了之前的滿臉笑意,麵沉如水,卻是捎帶著些怒氣看向劉瑁道:“三郎,汝意下如何?”
“這……”問題轉了一圈,又落到了他的頭上。劉瑁看看吳匡,又看看祝龜,捎帶著還瞥了一眼尹小姐,終於點頭應道:“小侄必定將尹小姐安全送往河北,不負世叔所托。”
“好!”吳匡轉怒為喜,大喝一聲,看也不看祝龜,便拍著劉瑁的右臂說道:“三郎為人處事,吾還是放得下心的。此方是男兒所為,甚善!”
滿麵羞意的尹小姐也是襝衽而拜,含嬌細語道:“少俠仗義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在此謝過了。”
劉瑁右臂被吳匡拍得有些生疼,忙謙遜的退了一步,拱手還禮道:“難得吳世叔、尹小姐信任,瑁敢不竭心盡力!”
既然劉瑁答應了下來,吳匡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遂笑著揮手道:“這一路還長著呢,有的是說話的機會。”先前隻想著安排尹小姐的事情,這心事一了才發覺空中已是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吳匡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抬眼四周一看,說道:“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爾等便先去休息吧。”
眼見劉瑁等三人看著那一地的屍首緊皺著眉,欲言又止。吳匡又催道:“去休息罷,吾留這一隊騎士在此料理後事,待明晨爾等渡河後再回營複命。班兒重傷在身,吾不放心,便回雒陽了。這五十長水胡騎足以抵禦上百流寇,爾等大可不必擔心。”
吳匡說罷,喚過那些胡騎領隊的隊率,吩咐完畢後又囑托劉瑁等人路上小心,便跳上駿馬,揚長而去。
尹小姐本要收葬自家的護衛侍女,卻被那一隊胡人騎士攔住不讓。劉瑁見這些胡騎既言語不通,又粗野魯莽,多說無益,便勸著尹小姐也回房休息了。
屋外的忙活聲漸漸息了,屋內卻響起了甕聲甕氣的交談聲,微不可聞。
“先前哪知尹小姐竟有兩名使女,也難怪吳二郎聽那賊首叫喚‘三人’就以為是說我們。”雖然知道當時已無別的選擇,但是劉瑁語氣中仍然有些忿恨,眼見吳班受那麼重的傷,他心中實在是難受得緊。
祝龜卻是念念不忘吳班傷勢的古怪,聽劉瑁所言竟似孩子賭氣般,便敷衍道:“那名使女一路奔波勞累,晚膳也未進便安歇下來,是巧了些。”
“我還想尋那小廝來拷問一番,誰知他已在亂戰中被殺了。”劉瑁見祝龜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又換了個話題,言語中帶著一絲遺憾。
“也罷,這等饒舌之輩甚是奸猾,怕也不知些大事。”祝龜聽劉瑁心情低落,開言寬慰道。
“但願如此。”劉瑁順口說道,不像是犯困了,卻打不起精神來。
“嗯……”祝龜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尹小姐,是怎麼回事?”
“什麼?什麼!”祝龜話音剛落,劉瑁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耗子一般,變得慌亂起來。
“還問我什麼?瞧瞧你現在的表現,哼哼。”祝龜語調卻甚為輕鬆。
“這……我也不甚清楚,隻覺得看她一眼便轉不開雙目了。”劉瑁有些臉熱的說著。
“誰問你這個了?”祝龜有些哭笑不得的一拍腦門,無奈道:“那是尹小姐給你施的媚術!按理說大家閨秀不該會這個,但也不稀奇。問題卻是出在吳世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