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劉瑁聽得龐樂如此說,心有所思,卻難以捕捉,隻是覺得哪裏不對。
龐樂卻以為是劉瑁仍是不信任他,忙低頭應道:“千真萬確!”
劉瑁知道龐樂是誤會他的意思了,擺了擺手,道:“我不是不信你,隻是在想那人為何今天沒有出現,是臨時起意還是另有打算。”見龐樂仍然保持著拱手行禮的姿勢,又伸手托住他的雙臂道:“經此一遭,你我便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三公子大恩,屬下無以為報,今後赴湯蹈火,全憑三公子調遣。”龐樂感動萬分,心中有話不吐不快,遂借這機會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屬下八歲起便投了家主的部曲,在陽城山上呆了六年,雖說衣食不愁,可每日操練習武,全無人情冷暖可言,還從未有人像三公子一般在意屬下。此番前來,屬下自知罪孽深重,恐怕難逃一死,隻是內中凶險必須告與三公子知曉,如若不然屬下早已自刎於北邙山下了。誰知……”到此處,這個凶神惡煞般的少年竟是嗚咽的說不出話來。
劉瑁拍拍龐樂的肩膀,寬慰道:“日後莫要說這蠢話了!龐兄弟一身武藝,忠勇可嘉,留著有用之軀報國救民才是。若龐兄弟願助一臂之力,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龐樂見劉瑁接納了自己,大喜過望,忙又跪下身去,磕了三個響頭,口稱“拜見主公!”又在劉瑁的滿臉驚駭中站起身來,一臉得意。
“哈哈!恭喜三郎,麾下添了一員虎將!”祝龜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見劉瑁沒反應過來,拱著手打趣道。
“這……我尚且未至弱冠之年,可當不得龐兄弟這一聲‘主公’啊!”劉瑁苦笑道。
“怎麼當不得?汝雖年未弱冠,但已是掛印佩綬的朝廷命官了,比二百石的官職收幾名佐吏護衛也無不可。”祝龜見龐樂傾心相投,正高興著,哪能讓劉瑁把人給堵回去,又接著說道:“家主是尊府,少主是令兄,龐兄弟非奴籍,主人也是叫不得,不喚主公又喚什麼?”
一旁的龐樂說不出這麼多道道來,聽得連連點頭,劉瑁本是心軟之人,哪會拒絕他人?隻是一時半會難以接受罷了,聽祝龜一說也是想明白了,遂正色道:“既如此,往後龐兄弟便跟著我罷,待此番事畢,吾定當向太尉楊公上奏你的功勞。”
原本該高興的一件事,龐樂卻不樂意了,急聲道:“屬下跟隨主公,全是因為主公宅心仁厚,值得龐某托付,至於高官厚祿,龐某想都不曾想過。”
“這回卻是龐兄弟想茬了。三郎今後必定位至公卿,若龐兄弟有個官身,必能更好的輔弼三郎。”祝龜見慣了爾虞我詐,看到這主從謙讓的一幕甚是感動,便不辭辛苦的說和著。
“祝少俠所言極是,屬下多謝主公!”龐樂想通此節又是抱拳稱諾。
示意龐樂不必多禮,劉瑁的眼睛卻是看著祝龜,心想既然要廣募僚屬,怎可少了祝龜?公道文武雙全,智計百出,若得公道相助,出任軍師出謀劃策,何愁大事不成!正想著如何開口,卻聽得龐樂說道:“屬下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稟告!”
劉瑁聽龐樂說的認真,知道非同小可,便將禮聘祝龜之事擱置不提,來聽龐樂所說。隻見龐樂說道:“屬下辰時便入了鄴城,聽得當地居民說,今日午後城外將有一次集會。”
“集會?是市集麼?”劉瑁古怪的看著龐樂問道,這市集無非是鄉裏之間互通有無的活動場所罷了,有什麼好著重提出來說的。
龐樂見劉瑁未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湊過身子低聲說道:“此集會非是尋常鄉裏之間的買賣市集,而是太平道的祭典!”
劉瑁、祝龜二人聽得這等消息,皆是失聲驚道:“太平道?”
“正是!如鄴縣這等八方通達、人丁繁茂之地,太平道每月都會辦一次大型的集會,分發符水,贈粥送飯,然後舉行祭典,大吹大擂,奏樂誦經,借此宣傳太平道的教旨。”龐樂這幾日雖未與劉瑁等人相見,但一番探查下來竟是掌握了這等重要消息。
“竟有此事!為何吾等這二十餘日來,所經各地皆無發現?”劉瑁不解的詢問,確實,他們一路上的探查也是非常細致,行至山水深處、田間地頭,問於販夫走卒、農人漁父,卻都未查訪到太平祭典的消息。
龐樂正要回答,卻聽得祝龜插了句嘴,道:“莫非是那賊首張角主要的傳教勢力不過冀州數郡,尚未到達京畿周遭,是故吾等一路都未曾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