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閹宦之禍(1 / 2)

“太平道竟有如此大的蠱惑,吾今日是見識到了。”回城的路上,劉瑁不無感慨的說道。

離了太平道的集會甚遠,而劉瑁卻一直在念叨著這一句話。當太平道樂的音律響起時,劉瑁便一直被其高低有致的聲樂所牽動,時而舒適,時而悲戚,時而憤慨,時而激昂。直到那九名教徒齊聲呼喚“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太平”時,劉瑁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來,不禁燥得滿麵通紅。

祝龜低頭走著路,含糊應了一句:“確實,不成想過這等厲害。”

劉瑁道:“早先以為是愚夫愚婦禁不起挑撥,略施小計就中招了,哪知這太平道隨便幾個弟子,便將我給兜進去了。那張角,還不知會是個什麼人物,怕是不簡單……”

祝龜抬眼看了看劉瑁,又低下頭去,笑道:“三郎以為張角是哪等人?隻會在鄉間扮遊醫,跳大仙?”

“這……”劉瑁摸著鼻子訕訕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那這回三郎該知道了!”祝龜看著劉瑁道:“能煽動起天下八方子民,擁有數十萬信徒的教首絕不是那麼簡單的角色,要不然帝師三老也不會如此忌憚,以至於讓吾等小輩出馬。”

劉瑁邊走邊想,良久之後,才點點頭道:“是了!如此說來,近幾年帝師三老多次進諫清除太平道,結果都是敗在張角手上了?”

祝龜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兩人陷入了一片沉默,走了百步左右時,祝龜又道:“早有傳言稱張角與京都的幾位內侍過從甚密,想來此言非虛。之前所謂遺留在南宮的奏章,恐怕根本就未曾上達天聽,而是被那幾個閹宦截下了。”

劉瑁聽完,心裏“咯噔”一震,細想下也不是沒有道理可言。祝龜口上所說的奏章,自然就是太尉楊賜等人在數年前的那次針對太平道的上書,旨在遣散流民,達到“釜底抽薪”的效果。之後恰逢楊賜免官,陛下遷往北宮,那奏章便遺留在南宮,不了了之了。按祝龜的說法,那奏章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與張角勾結的閹宦有意為之,若真是如此,處境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如今陛下朝會時不過照本宣科的例行公事,軍國事宜皆由上書奏章的形式呈到宮中,而連接百官與陛下的正是身在宮中,深得陛下寵信的那些閹宦。數年之前,閹宦與那張角的關係,就已經好到可以冒險攔下帝師三老的奏章,這些年太平道發展迅猛,與宮中內侍的聯係更是坊間都廣為流傳,那此行……

以太尉楊賜為首的帝師三老滿心以為是陛下被閹宦讒言蒙蔽,看不清事態的嚴重,才使喚小輩出京搜羅證據,好列舉出太平道的一係列罪狀,堅定陛下的信心。即便陛下仍是不下決心整治太平道,也可以勸陛下合理安排兵力,提防太平道的不臣之舉。可如果像祝龜所說,這些奏章根本就到不了陛下眼前,這一切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想到此處,劉瑁隻覺得焦躁不安,好不難受,正要說話,便被祝龜攔住了。四周一看,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是走到了鄴城門口。龐樂不宜張揚,是故早就與他們分道揚鑣,不知現在躲到了何處。劉瑁看看祝龜,心知人多眼雜的道理,也就閉口不言,二人埋著頭進了鄴城。

“這個如何是好?”匆匆用過晚膳回到房間,劉瑁急不可耐的問著祝龜。

祝龜卻是毫無驚慌的神色,反而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飯後的茶水,才放下茶碗道:“三郎可知‘十常侍’?”

劉瑁神色古怪的皺了皺眉,甕聲道:“如今天下,誰人不知?”

祝龜道:“張角勾結之人,正是他那同姓的十常侍之首——張讓!”

“嘶……”劉瑁倒抽了一口涼氣,滿麵焦慮。

那所謂的“十常侍”,便是深受當今陛下寵信,炙手可熱的十二位宦官,皆官至中常侍,故有此稱。為首二人名喚張讓、趙忠,更是了不得。張讓與先帝——漢桓帝劉誌——有過斷袖之情,坊間廣為流傳,當今陛下更是在公開場合宣稱“張常侍乃我公,趙常侍我母”,愈發加重他們的威勢。若是張角攀上了張讓的關係……

劉瑁疑惑道:“公道如何得知此事?”

祝龜盯著屋梁看了看,道:“天下的許多事情,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帝師三老等人以為張角能氣焰囂張,皆是陛下被蒙蔽,卻未想到這其中是宦官出了問題。而坊間則不然,那張君侯在宮外有府宅,周遭的小民就多見各色人等出入張府,其中就有些是太平道中的教徒,而且不少。這事在雒陽城已是傳的沸沸揚揚,變作茶餘飯後的閑談,民眾樂此不疲,百官卻毫不知情,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