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下姑獲鳥的腦袋,晏修扯開腰間袋子將其扔了進去,熟練利落地係上繩子。
他擦掉臉上的雨水,又擦掉劍刃上的血,原路返回鹹陽城。
沿著無人的小徑回到內庭,晏修摘下沾滿雨水的竹帽,褪下被血跡沾染的衣服,慢慢悠悠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還未喝上,就見府中的大丫鬟柳綠撐著把雨傘,悶聲不響地走進來。
“少爺,老爺吩咐你過去。”桃紅將油紙傘遞到晏修身旁。
“知道了。”晏修將水喝下,披上屏風上的外衣,朝門外走。
書房的燭光明明滅滅,他推開門,看到晏安在案牘旁覆手而立,手上撚著一張褶皺書信,信上的署名模糊看不清。
腳步一頓,晏修跨過門檻,輕輕將門關上。
“爹,出了什麼事。”
晏安冷笑一聲,倒豎的稀疏白發頂起了朱纓帽。他拍著書桌,一字一頓道:“你有能耐,一身好本事!將自己爹瞞地密不透風,旁人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晏修此時終於看清信封上的署名,潦草幾個大字,寫著捉妖司總使趙亙。
“你竟然去了捉妖司那個鬼地方!要不是趙大人和我喝酒說漏了話,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晏修撲通跪在地上,心卻在謀劃怎麼整死趙亙這個不當人的玩意兒。
一月前,他在趙亙那兒領了捉妖使的頭銜。那人拍胸脯打保票,攬著他肩膀說隻有天知地知,世上絕沒有第三人知道他捉妖使的身份。
好啊,太好了!轉眼把他供了出來!!!
趙亙,有種就保住自己脖子頂的狗頭。
晏安從未感到如此頭疼,他的生活不夠幸福嗎?難道家財不夠用的嗎?偏偏跑去捉妖司!!捉妖司是人待的地方嗎?從這個鬼地方出來的人,那麼死了,殘了;要麼變成神誌不清的瘋子。
舒了口長氣,晏安拉起安靜跪在地上的晏修,冷聲道:“今後你不再是捉妖使。”
“........秦王要一個侍衛隨公子異人入邯鄲,我替你應了下來。你姑且隨他去學習做人的道理,起碼不會丟掉自己的命!”
更深露重,晏修拖著乏累的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床上。頭頂繡著繁複紋路的床帳讓他昏沉、發倦。
嬴異人是秦孝文王之子,早年入趙邯鄲為秦國質子,八年後返秦稱帝......
隨他前往邯鄲去受苦?皇帝讓去他就得乖乖聽話?
三言兩語決定了別人的一生。
嫋嫋香煙縈繞不散,燈罩散發朦朧的光暈,晏修在燈芯中恍惚看見少年的影子,那光影正是前世的他。
回想前世生活,他總是先發出一聲喟歎,緊接著喝杯水喘口氣。
前世,他一出生就被父母扔在孤兒院外的鐵門旁。
二十做生意自立,靠著幸福的邊了;三十歲他拿著辛苦錢高高興興去買房,偏偏在過馬路時被一輛沒閘的三輪貨車創死。
沒辦法,命數到了。別論好命爛命,沒命活下去。
眼皮越來越重,晏修意識深深淺淺,不一會腦袋陷進枕頭,沉沉睡了。
夜半子時,一陣陰風從鬆窗擠進屋子。
冷潮的風將晏修吹醒,他起身去關窗子。蠟燭剛亮起微弱的光,眼睛就瞥見立在牆角的一道虛無白影。
晏修警惕後退,手已經摸到靠在床腳的劍。
白無常瞧見劍光,神情依舊淡淡,自顧自甩開一道卷軸:“受賞善司魏征、罰惡司鍾馗、監察司陸之道,陰律司崔鈺之政令,接酆都大帝之行命,野鬼晏修為第三十二任地府陽瞑使,即日受封.......”
晏修抽出長鴻劍,皮笑肉不笑道:“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在這和老子玩角色扮演。”
“如果你這鬼真的厲害,他娘的真是地府大官,就給我解釋解釋以下情況,我為什麼沒法轉世投胎,為什麼我一個現代人會出現在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