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雷雨天的記憶(1 / 2)

停電的瞬間,班級傳來一陣驚訝的“喔”聲,當同學們確定確實停電了之後,男生們興奮了起來,而女生們則一言不發地趴在課桌上,就連嘰嘰喳喳的居秋霞與範雯麗,此刻也無比的安靜。

“同學們,不要到處走動,請在各自位置上坐好,應該是跳閘了,稍等片刻。”班主任用她那甜美的嗓音跟我們說道,仿佛停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

我看同桌吳芝婷像隻小貓一樣,蜷縮在角落,一聲不發。而我單手托腮,側著身子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閃電時不時晃得我眼花,那雷聲像是雷公之怒。我不禁想起五歲的那年夏天,也是這樣的天氣,不過那時我還沒上學,那時陪伴我最多的就是我爺爺。

我爺爺是一位很有意思的老人家,他不像別人家爺爺那樣,擺出一副老者的架子,他跟我是爺孫,但關係卻好比朋友。

我爸在家排行老三,我爸結婚時,我爺爺就已經六十多歲,早已不再過問家中的事務。我爸一結完婚,就成為實際意義上的一家之主,家庭的一切重擔都落到了他的肩上。而我爺爺則過起了退休的安逸生活,整天帶著我到處遊山玩水。

前麵我說過,我爺爺早年為了生存逃荒到了外省,並在那兒安家。他去外省的時候,我爸爸才八個月大,而我大伯已經十三歲,我二伯也八歲了。不過在逃荒過程中,我二伯不小心失足落水,等我爺爺發現時,他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充滿饑荒與不幸的世界,去了一個永遠沒有痛苦的地方。

二伯的溘然長逝,給原本就落魄潦倒的爺爺致命一擊,他為此一夜白頭,從此一蹶不振,好在李爺爺一直陪在我們身邊,李爺爺就是前麵提到的李伯伯的父親——我常常稱呼他為“勝利爺爺”,因為他總是給我帶來勝利的消息,他的口頭禪也總是“這真是一件偉大的勝利”!

勝利爺爺在我爺爺情緒最低落的時候,給予了他足夠的關懷與陪伴,讓爺爺順利地度過了那段痛苦的時光。

在我現在所在的省份,五歲已經上中班了,但在爺爺逃荒的那個省份,並沒有幼兒園,隻有一年學前班,學前班期滿,就直接上一年級。而我五歲時,父親還沒有搬回故鄉。

在外省,農曆三月爺爺帶我上山采蘑菇,摘大把大把的映山紅。夏天帶我去田裏插秧,去田邊的水渠裏捉蝌蚪。其實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讓爺爺帶我乘他的小木船,去池塘裏拉粘網捕魚。

一個沉悶夏天的午後,爺爺說去池塘裏收網,我二話沒說就屁顛屁顛地跟他去了。池塘離我們家有點遠,爺爺到哪都是走路,他可能不會騎車,至少我從來沒見過他騎車,因此走到池塘邊得花上幾分鍾。

走著走著,天空聚攏的烏雲越來越多,遮天蔽日。但奇怪的是,我並沒有絲毫的恐懼,我跟在爺爺身後,膽子也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大。一想到收網,我眼前仿佛看到了網眼裏粘滿活蹦亂跳的魚兒們。

爺爺的小木船就係在池塘邊的一棵大樹上,那棵大樹據說是清兵入關時種下去的,結的果實曾經一度拯救了這個小山村的村民。我不知道那棵樹叫什麼名字,隻知道它的樹冠很大,像一個巨大的遮陽傘,下雨天躲在下麵,也不會淋濕。

而它的果實有點像榛子,但比榛子要長點,尖點。最令人稱奇的應該是它的樹幹吧,粗到四個成年男人手拉手才能勉強將它合抱住。

這棵大樹就長在池塘邊上,以池塘岸為分界線,將這棵大樹分為了兩部分,一部分向陸地方向延伸,另一部分向池塘方向延伸。

夏天的時候,年輕人就會爬上大樹,從枝幹上往池塘裏跳,女人們就在陸地上,帶個小凳子、小椅子,躲在樹陰下,坐在岸邊搖著扇子,聊著天,順便看看跳水嬉戲的年輕人。

爺爺拉著我上了小木船,他麻利地解開係在樹上的繩索,用竹篙對著岸邊用力一撐,小木船就快速地駛離了水岸。

看著船舷的一朵朵浪花,這種心情別說有多高興,但這種高興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烏雲翻滾,狂風大作,頃刻間雷電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