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薩卡窒息之前,一束紫光脫離了這具身體,直衝雲霄,來到浩瀚無垠的星空之中。
又進行了上百次的奪舍之後……
他變成了一棵樹苗,斜斜歪歪的寄生在崖壁上。
他失去了感知。
但他忽然心平氣和了,沒有了動物的七情六欲。
他裹在自己的靈魂中緩慢的思考,努力地做著光合作用。
雲霧繚繞,豔陽高照;
一朝一夕,歲歲年年。
再一世,楚子言站在古香古色的城鎮中,杵著拐杖,佝僂著骨瘦如柴的身軀。
大半輩子的記憶緩緩浮現,他痛苦的閉上混濁的雙眼。
“老先生,這菜您還要嗎?”
“不要了。”楚子言搖頭歎息,杵著拐杖一深一淺的走回了家。
記憶中,這顆星球叫做“禦鏡之星”。
禦鏡之星地廣人稀,文明發展落後,目前還處於冷兵器時代。
這裏有兩顆月亮,一紅一藍;
黎明時分,東方將升起一大一小的太陽,它們相生相伴,至死不渝;
正午過後,南方的紅矮星姍姍來遲。
這是宇宙中常見的三星係統。
太陽係的近鄰“半人馬座α星”,即是如此。
除去某些因素,這裏或許是最像地球的地方。
茫茫宇宙,他找不到銀河係的方向,要在這裏定居嗎?
“老頭子,你買的菜呢?”
楚子言年回到家中後,熟悉而又陌生的老伴迎麵走來。
“孫子都可以修行了,這沒菜我們怎麼慶祝?”
楚子言麵色滄桑,走向屋簷下的躺椅,疲憊的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老頭子,你怎麼了你,說句話呀!”
楚子言脫下帽子,撚著上麵的白發絲,輕輕吹進泥土裏。
十年,一晃而過。
或許這個世界的公轉周期,也和地球相差無幾。
當然,用“禦鏡之年”來描述年份,可能更準確得多。
這一天,日暮時分。
楚子言風燭殘年,步履蹣跚地走在集市上。
器官衰竭,人之將死。
他需要年輕的身軀來延續自己的生命。
這樣看來,他像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吸血鬼。
他也不知道,自己占據別人的身體之後,原來的人會怎麼樣。
他沒管那麼多,隨便挑了一個健壯的青年,化作一團紫光,悄無聲息的鑽了進去。
“嘶……”
頭痛欲裂過後,楚子言沒來得及欣賞這副結實而有力的新軀體,連忙回頭看去。
人群中,躺著一個剛剛死去的老人。
人們漠不關心,匆匆而過。
楚子言心裏落空空的,靜靜在原地站了幾分鍾,始終都麵無表情。
片刻後,他把老人的屍體抱了起來,送回了曾經的家裏,然後沉默著離去。
光陰如梭,又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楚子言不斷變老,不斷年輕。
他沒再離開過禦鏡之星,因為他害怕沒有“人類”的星球,害怕飄蕩於虛空之中,摸不到一點餘熱的溫度。
就這樣,上萬年轉瞬即逝。
他心心念念的親朋好友,想必連屍骨也早已化為了塵埃。
如此漫長的時間,地球又變成了什麼樣?
人類文明還存在嗎?
是否實現了星際殖民,機械飛升?
少女坐在河邊,眼中閃過一幕幕的滄海桑田。
“小姐,家主找您。”
丫鬟小跑過來說道。
聞言,楚子言緩緩回頭,露出俏麗的容顏……
聽起來十分別扭,或許不該再使用“楚子言”的名字了。
這一生,她叫“煙芽”。